精致的铜镜前,由于裙子太紧,孙兰觉得整个人都呼吸不顺畅了。尝试了很多次,可裙子就是系不上。
“唉,舞儿这衣服平时看着挺好看,原来穿上却是这么受罪。”
孙兰说着,看了一眼乖乖趴在镜子面前的一脸惬意的肖无赖,然,对方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赏给她一个大白眼。
这只猫,确实是猫如其名……和那位真像,连这高冷的气质都学得七七八八。
孙兰累得不行,无力吐槽一只猫。干脆放弃了与衣服搏斗,摊坐在软塌上任由可人和小召说什么也不起来。
小召和可人各自望天,明明是孙小姐太胖了,偏偏怪衣服?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不敢说的,现在外面有李心儿和安阳公主,她们还指望孙兰给假扮自家小姐蒙混过去呢!
原本,韩舞影闭门谢客,可以不用理会外面那两人。
可,安阳公主竟然带了皇帝的圣旨前来探病,这人都到门口了,不见是不可能的。
“孙小姐,来,再试试。”可人和小召交换了个眼色,一人一边将孙兰又重新架到了铜镜面前。
“孙小姐与我家小姐体型一点都不像,这招真能管用吗?”可人盯着快被孙兰撑破的裙子,面露忧色。
孙兰也不是胖,她其实长得挺匀称的,只是她骨架大,身高也比韩舞影高不少,确实两人体型相差甚远。
孙兰一边任由小召给自己解头发,一边拍拍可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有你们两在,你们一定要把好关,不得让那两个贱人进来,我也就远远露个背影就行了。”
“可万一我两拦不住呢?”要知道对方可是公主啊……
“拦不住就打晕。”孙兰不以为意。
可人、小召:“……”
就在三人商量着“暴力计划”的时候,屋内一道锁扣转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滋啦”一声,是沉闷的暗门打开的声音。
三人皆是有武功的,耳朵轻动了一下,同时回眸,原本还空荡荡的床边探出半截身子,不是韩舞影又是谁?
“舞儿!”
“小姐!”
……
韩舞影半截身子还在密道里,盯着孙兰似笑非笑道:“我要不回来,还真不知道你给我挖好了这么大一个坑!”
孙兰目光躲闪,打晕安阳公主,确实是不妥。不过,以韩舞影如今在楚帝面前的地位,就算打晕了安阳,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讪笑一声,跳到密道边上去拉韩舞影;“伤害公主总比抗旨不遵要好得多吧?”
韩舞影不置可否,视线顺着孙兰的手落在了她身上的裙子上,良久,才幽幽的道:“兰儿,你最近伙食不错呀。”
孙兰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我知道我要减肥了,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过我最近来月事了,多吃点也不会胖的。”
韩舞影想不到孙兰这么耿直,说话没有遮拦,顿时一噎,怪异的扫了一眼身后。
等韩舞影爬出了密道,露出了她身后之人那张脸,几人才明白韩舞影那个怪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原来丞相大人也在!
那刚刚她们聊得话题……孙兰尴尬狠狠剜了韩舞影一眼,仿佛密道有怪物一样,跳得很远。
韩舞影摊手,全然不顾肖凌渊已然全黑的脸,丢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表情。
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肖凌渊还真不好拿她怎么办。
暗自磨牙,丢了一句“本相先避避,替你买猪肘子去。”,便麻利的溜进了密道。
等等,买猪肘子?
确定这是一直高冷得不可亵渎的丞相大人会说出来的话?
怎么看,这接地气的话怎么都与他不搭呀!
孙兰三人掏掏耳朵,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目光在韩舞影和那个早已经关上了的密道上打转,孙兰笑得不怀好意。
这两人……有奸情!
不过,听到吃的,孙兰反应还是那么大,一听猪肘子,也顾不得刚刚的尴尬了,冲着韩舞影直乐呵。
“你这会儿不减肥了?”韩舞影好笑。
“吃完再减嘛,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孙兰说得一本正经。
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嘴角抽搐……
既然韩舞影已经回来了,孙兰出的馊主意自然是不用执行了。
但,这么好的送上门来的机会,韩舞影自然是不会客气的。房里的几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门外等候的那两人。
“舞儿,罗婉让我给你递个消息。陈慕白确实是有孕了。”孙兰收敛了玩闹,一本正经说起了正事。
正是因为要给韩舞影递这个消息,她在郡主府整整等了韩舞影十日。
“她是怎么知道的?”罗婉的聪慧她很清楚,但还是好奇。
“罗婉与妇科圣手纪御医家的小姐是好友,罗婉从纪小姐处听得一点风声。陈慕白这几日去过好几趟纪家看病了。”
韩舞影点头,目光逐渐深邃起来。
陈家,一而再,再而三踏破她的底线,是时候腾出手来收拾收拾了。
“让罗婉继续盯着陈慕白,另外,让她与李心儿培养培养感情。”想到了一个大计划,韩舞影嘴角浮现了一抹算计。
孙兰一听,旋即面露疑惑。李心儿与舞儿不是对头吗?为何对付陈家要拉上李家?就在她努力思索而不得解法的时候,一道清幽的声音飘来:
“兰儿,我这要会客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孙兰闻言,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你这是护食,生怕我吃了你的猪肘子。”
孙兰话虽如此,但心底却很清楚,自己不过图图嘴瘾说说而已,要真是给她吃,她也不敢呐!
丞相买来的猪肘子,她敢吃么!
虽然她神经大条,可也看出来了,这十天,舞儿和丞相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孙兰没有丝毫留恋,逗了逗肖无赖的脸就走了。
“那两人在门外如何了?”韩舞影一边任由小召、可人给自己拾掇衣裳,一边淡淡问道。
两丫头一愣,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在外吹冷风呗!
不过,小姐的意思明显是要她们多受一些罪,小召与可人对视一眼,回道:“安阳公主请小姐出去接旨呢!”
韩舞影转眸,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泡了一次古封水,自己这身皮囊果然细腻了不少,点点头甚是满意。
“那就请她们进来吧,天也不早了。让乐叔注意待客之道。”
可人领会了她的意思,幸灾乐祸低笑了一声,领命而去。
郡主府门口。
就在李心儿吹足了冷风,等得差点失去耐性的时候,那扇沉醉的朱漆大门总算是开了。
两人一喜,见大门里走出的管家,快步迎了上去。
“二位,我家郡主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出来接旨了,还请二位体谅,随我进去吧。”
李心儿与安阳交换了个眼色,也不计较韩舞影的失礼,毕竟她们二人可是带着目的来的,这等细枝末节暂时可以忽略。
等跟着乐叔走了一大段路,两人才察觉不对劲。
“管家,这么大的郡主府,难道就没有一辆软轿么?”李心儿不悦。
“是啊,难道要我们二人走着去吗?”安阳盯着摩擦得厉害的鞋,她平时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就算不用去看,也知道,她那鞋底子肯定已经有个洞了,咯脚。
乐叔闻言,转身,恭恭敬敬的对两人笑道:“二位,郡主府里俸禄有限,所有的支出都靠郡主一人的俸禄,实在有些紧张。所以能省的就省了,这府里还真没有软轿。”
李心儿和安阳嘴角一抽,楚都所有人都知道,陈国公府赔了韩舞影三百万两黄金,现在说她银钱紧张,岂不是糊弄三岁小儿?
摆明了,是对方要打压自己。
李心儿咬咬牙,只得再跟着乐叔走。远远的,一辆双人抬着的无比奢华的软轿从二人面前肆无忌惮的路过。
明显的区别对待,两人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这不是有软轿吗?”安阳手指着软轿上舒舒服服坐着的孙兰,语气很不爽。
“她能坐,为什么我们二人不能坐?”李心儿火气也被勾出来了。
面对两人的诘问,乐叔望天,一脸云淡风轻,幽幽道:“哦,那是孙小姐自己带来的。话说,你们二位府上有软轿,你们怎么也不带一顶过来呢?”
听听!不仅甩得很干净,还反过来怪她们?!
二人气结,上郡主府还得自备娇子?
大家出门都是坐马车,带顶轿子还真的不方便。
安阳气得直跳脚,要不是被李心儿拉着,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估计扭头就走。
两人足足在府里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韩舞影院子飞扬的屋檐。
屋里点着一盏宫灯,宫灯下的女子斜靠在软塌上,安静的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看到精彩之处时不时发出一声浅笑。
这样静谧的画面美得惊心动魄,让见到的人,都不忍打扰。
可此时的情景却正好相反,韩舞影越是过得安逸,屋外的那两人越是心头不爽。
“听闻郡主身体不适,这不是很好么?”安阳公主怪声怪调的说,身子直往韩舞影的屋内探去。
闻言,沉迷于书中的人才抬眸,眼睛定定的盯着来人。轻笑一声,请二人入内。
两双眼睛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原本,两人抱着抓韩舞影的把柄而来,不想,大晚上的先是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接着又走了半个时辰的路,遭了这么大一通罪,却是什么也没揪到。
两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两人大失所望、情绪低落的时候,听得一声细微的像是门锁转动的声音飘来,随后一道勾人的肉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李心儿和安阳眼眸瞬间一亮,有情况。
“郡主,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心儿试探道,给安阳使了个眼色。
“对对,我也听到了,难道你这儿有人?”安阳不顾韩舞影的阻拦,已经往屏风后走去。
韩舞影一惊,不会那妖孽这时候出来了吧?那肉香正是她垂涎很久,才吃了一般的猪肘子的味,她不会闻错。
刚刚这货说给自己买猪肘子去,还真买来了。
韩舞影心头一惊,只是,来的不是时候……
她快步绕过安阳,嘴中却道:“是我的养的猫,是个赖皮猫,淘气得很。”
韩舞影闪身进了屏风,真好瞅见那货正往密道中躲,还没来得及的衣裳拉了一截在密道外,韩舞影将他的衣摆丢下,拎出了那只猫,挡住了安阳进来的脚步。
“你看,就是这只猫。”
安阳一愣,这猫是废妃武氏的,她当然认得,见韩舞影热情的将猫递给她抱,吓得安阳连连后退。
她在宫里没少欺负这只猫,但也没少被这猫挠。
猫凶残的很,她现在手腕处还有个猫挠过的疤。
韩舞影轻笑一声,伸手拂过肖无赖的后背,立马,原来炸毛的小家伙乖顺下来,很享受的蹭了蹭韩舞影的手,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
猫嘴里叼着的正是某人给韩舞影买来的猪肘子……
闻着那一阵一阵的肉香,韩舞影扶猫的手再也淡定不了了,她挨了一晚上的饿,到了便宜了这只懒猫。
敏锐察觉到自家主人的心情,肖无赖呜咽一声,迅速窜出了韩舞影的怀抱,一溜烟跑进了门外的花丛中,享受美食去了。
等李心儿二人走了,韩舞影思量某只妖孽要发怒了,打开密道,果然,那货一双清冷的眼眸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谪仙一般的丞相,竟然在她闺房的密道里躲了将近两个时辰。韩舞影换上一张笑脸,伸手去拉他。
哪知,他竟然没有理会韩舞影伸出的手,衣魅翩翩的飘出了房间,只留给她一个无比洒脱的背影。
至于生那么大的气么?
韩舞影撇撇嘴,想起明日就是楚帝寿宴,有些部署该从今天开始。
唤了可人和小召出来,主仆三人连夜出了府。
话说李心儿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回了李府,刚下马车,远远瞅见李府的门房里有一人,早早的就在等她。
“罗小姐,你找我有何事?”李心儿神色淡淡,连请罗婉进门的打算都没有。
她与罗婉交情不深,况且如今的罗婉,对于她和李家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她的冷淡毫不掩饰。
罗婉眼眸一紧,心里刺痛了一下,不过随即释然,表情很平静。
“李小姐是否刚从郡主府出来?”罗婉不答,反问道。
听到“郡主府”三个字,李心儿的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厌弃。
“是又如何?”李心儿语气越发不善。
罗婉却宛若未闻,嘴角一抿,轻笑道:“李小姐无需戒备,我与韩舞影有仇,想必李小姐听说过,我父亲的死与韩舞影多少有点关系。”
李心儿不答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而李小姐恰好与她也交情不深,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相信李小姐明白。”罗婉说完,抬眸去观察李心儿的表情,见她眉眼间的戒备放松了一些,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果然,李心儿一听是要算计韩舞影,当下来了兴趣,邀请罗婉进了李府。
“你我二人目标一致,我想要韩舞影死,而李小姐你,除了想要她的命外,应该更像看到她的好姻缘破灭吧?”罗婉落了坐,抿了一口茶。
李心儿抿嘴不语,算是默认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吧,别饶弯子了。”沉默半晌,李心儿问道。
“素我直言,如今,李小姐与魏国五皇子有婚约,应该为自己今后打算才是。李小姐何不帮助五皇子拉拢齐国太子呢?齐国太子对韩舞影情有独钟,宫宴上,齐太子向她求亲,大家都有目共睹。”罗婉看李心儿陷入沉思,知道她内心松动了。继续加大火力:
“如果韩舞影嫁去齐国和亲,我保证她到不了齐国。那不就如李小姐所愿,既破坏了她的姻缘也要了她的命。而对李小姐而言,也讨好了魏五皇子,今后的路要好走得多。”
罗婉的一番话,听得李心儿怦然心动,可谓是全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一番话说下来,两人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密友。
送走了罗婉,李心儿开始琢磨,明日寿宴上该做点什么……
那边韩舞影马车停在一座宏大的府邸前,借着屋檐挂着的那盏八角灯,“陈公国府”四个大字刚劲有力,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气势。
轻扣了几下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门房里的人看清了小召递上去的“昭和郡主”的身份牌,有些讶异。
一溜烟跑进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