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只是片刻,扫了眼韩舞影二人的丑脸,那两波刺客都不以为意。完全没将眼前这两人放在眼里。
继续加入战斗。
韩舞影二人对视一眼,借着昏暗的烛火,瞥见被绑成了粽子的魏生,交换了一下眼色。
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做,默默的关上了门。关门的瞬间,韩舞影瞥见门口地上掉落的一块令牌,上面的“陈”字很醒目。将那块令牌悄悄捡了起来,韩舞影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陈家,陈国公府。
果然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只是那伙刺客并不知,他们要寻找的目标正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屋内悠闲的喝着茶。
而且,刚刚,还从他们身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肖凌渊幽深的目光在进了房间的那一刻,都转换成了温和与宠溺。
外面这么大的噪声,两人睡意全无。
“你不去救他吗?”韩舞影抿了一口茶,盯着肖凌渊看。
从白天肖凌渊的眼神,她就看出来,他认识这个轮椅上的人。
“再等等。”
等什么?
那货一脸认真,韩舞影无语,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等救人的绝佳时机,而她却清楚,他在等那人更惨一些。
腹黑,简直太腹黑!
韩舞影一杯茶见底了,才见某人慢悠悠的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番衣服,韩舞影对那人的身份有些好奇,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走廊上的打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期间,萱萱和玄夜几人都开过门,然,看到并不怎么相关,于是又默默的关上门。
屋内的烛火早就灭了,门外的人斗得正酣,谁也没有功夫去理会屋里被绑着的主仆三人。
“爷,咱们逃吧。”一个护卫一脸天真的望着自己主子。
魏生闻言,只是幽幽转头,借着走廊里透进来的点点光芒,看了眼自家侍卫,翻了个白眼,吐出一个字:“傻……”
逃,往哪里逃?
然而他的思绪还没想完整,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个颀长的影子,魏生眼眸一亮,他还是回来了!
就在他惊喜的时候,窗户上的影子已经真切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屋内光线很暗,那人是逆光进来的,他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容,但,心里却已是失望至极。
因为,来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依稀是个女人。
而他所知,肖凌渊是不会带个女人出来的,即使那女人是萱萱,也不会。
魏生只觉得肩头被人一扯,原本坐在轮椅上的双腿忽而有些飘忽。
“等等,这还有两人。”魏生身体腾空的瞬间,眼睛瞥见自家两名早已目瞪口呆的侍卫,把这两个侍卫留下,那是必死无疑。
本以为对方不会理会他,却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飘来。
“真麻烦……”
也不知的脚下是怎么移动的,魏生片刻之间便换了一间房。而他两名侍卫正躺在他的脚边,睡得香甜。
魏生愣愣摊在椅子上,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
眼前这两人,不就是早上在走廊里见到的,他还给那女人挡了一个醉酒之人。早上,他说“救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却是……被人家救了。
刚刚韩舞影二人的功夫,他已经见识过了,这样好的功夫,想来,早上自己是班门弄斧了。
魏生有些尴尬,一个“谢”字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公子不必挂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两清了。”韩舞影轻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囧样。
而这话,不正是早上,他摇着扇子对她说的吗?
早上,他不过推了那醉汉一把,而对方却是货真价实救了他的命,怎么说,也是他占的便宜大得多。
此时,救与被救,身份调转了,他的孤傲再也摆不出来。
“兄台好功夫,早上真是见笑了……”
魏生神情有些愣愣,看这两人虽然面目很普通,甚至说得上丑陋,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却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肖陵渊并不答话,因为他一出声,恐被魏生听出身份。
韩舞影见场面尴尬,与他客套了几句。
门外的打斗声还在继续,等打斗渐渐平息的时候,那刺客首领往屋里一瞅,空空如也,顿时大惊失色。朝着另一伙人骂道:“他娘的,把老子抓的人弄到哪去了,还不快交出来。”
双方又是一场恶战。
许久,听得门外的声音渐渐平息,韩舞影对依然处于高度紧张情绪的魏生说道:
“公子可以在这里等天亮再离开。”
魏生道了谢,抬眸去看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对方正好抬头,视线相撞,他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
魏生有些惊愕,这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连他身上的气势都有些相似。
魏生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一定是眼花了,怎会有人的气势与那人相近。
魏生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听着屋外的打斗声和自家属下的呼噜声渐渐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
那辆棕色的马车进了楚国,一路北上直奔楚都而去。
算算时间,韩舞影离京已经有十日了,这十日,楚都可谓是风声鹤唳。
丞相肖凌渊病重的消息如同一记闷雷打在楚都每一个人心上。
要知道,以丞相的武功修为,怎么可能突然就病入膏肓了。
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当丞相真的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变故悄然滋生。
首当其冲感到高兴的就是楚帝,没有了丞相把控的朝堂,楚帝连上朝都心情愉悦了不少。
然,他还没高兴两日,几股势力就开始在朝中较劲,四大国公府三大侯府,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没有丞相制衡,楚帝发现,那些臣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安分。
雪上加霜的是,燕国、魏国和夏国联合练兵演习,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将军队驻扎在楚国边境,但试探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这十日,楚帝可谓是焦头烂额。
他这才发现,他原本以为楚国没了肖凌渊,他的皇位就坐稳妥了,结果,却是比以前更加艰难。
楚帝心中郁闷,决定去丞相府打探一番,肖凌渊到底是不是病入膏肓。
他派去的人却连丞相府的大门都没进得去。
连皇帝都在丞相府碰了壁,这下,四方而来想要打探肖凌渊身体状况的人纷纷犹豫了,只能另寻其他方法。
四下无门,主意自然而然打到韩舞影身上来了。
说来也蹊跷,前又有丞相当众表白昭和郡主,后有丞相病重、郡主闭门谢客。这两者会不会太过巧合?想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于是,在两人离京的这几日,关于丞相和昭和郡主私奔的消息越演越烈。
李府。
李心儿摸了摸刚刚装上的假指甲,听着身后的侍女回禀。
明日就是楚帝六十大寿,韩舞影整整十日不曾露面,确实蹊跷。如果真是和丞相私奔了,那她一定要借此机会让两人身败名裂。
李心儿对这两人的恨意,如今可不浅。
她和魏池的婚事,就是这两人一手促成了。赐婚也就罢了,可魏池偏偏是个花心肠子,前段时间,听说夜夜流连夜河,还被燕太子撞见过。
如今,李心儿作为魏池的未婚妻,已经成为楚都一个大笑话了。
思及此,李心儿美目一紧,闪过一抹恨意。
“郡主府可有什么消息?”李心儿神色淡淡。
派人盯着郡主府所有的出口已经整整十日了,却是连个屁都没有抓到。
郡主府沉寂的就好像要与世隔绝一样,除了第一日孙兰进去探视就一直没出来,这几日都是大门紧闭,连个进出的人都没有。
气氛颇为诡异。
既然有鬼,那李心儿就偏要去捉鬼。
“没有。”
李心儿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算计。
“陛下派去的人去过郡主府了,可进去了?”
“吃了闭门羹。”侍女如实答。
连陛下的人都不见,确实是奇怪。韩舞影对外声称心情不好,这个借口不得不说,很敷衍。
“那府里到底有什么鬼,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心儿起身,笑容和煦,看得她那侍女却是心头一凛。
李心儿笑得越灿烂,代表算计得越狠。侍女顿了顿,还是提醒了一句。
“小姐,您要亲自去郡主府吗?传出去不妥。”
李心儿停住脚步,略一思索,她去确实不妥,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是许了人家的,要还是抓着韩舞影不放,众人会以为她跟韩舞影吃醋,毕竟上次宫宴,她与韩舞影抢丞相的情形太过深入人心。
如果再传出点什么流言,她以后嫁到魏国去,恐不好过。
李心儿一张小脸纠结成一团,片刻,忽而心头一亮,脸色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进宫,去看看安阳公主。”
棕色马车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路过天一阁的时候,韩舞影突然很想念天一阁的酱焖猪肘子。肖凌渊一看她揉着肚子直流口水的样儿,知道她馋病又犯了,示意马车停车,吃了饭再回去。
在天一阁包间坐下,韩舞影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终于回来了,算起来,离京这十日,可把她折腾得不轻,路上不是吃不惯就是担惊受怕。等一下一定要大吃一顿,给自己压压惊。
如此想着,酱焖猪肘子已经端上了桌。
韩舞影顾不上矜持,站起身手往那肥美的猪肘子伸去。眼见就要到手的美食,前面突然伸出一只比她的手要大上一倍的手掌。快她一步将她到手的猪蹄撕走了。
韩舞影眨眨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手掌的主人看。
“你有没有一点江湖道义吗?先来后到懂不懂?”大手中的猪肘子泛着诱人的光泽,看得她直流口水。
她对这猪蹄的渴望有多深,对扯走猪蹄的家伙恨意就有多浓。
看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对面那人也不恼怒,举着猪蹄晃了一下,也不吃,示意她闻。
贪吃的家伙哪里受得住这番诱惑,当即气势一弱,笑得一脸讨好。
“丞相大人,赏口吃的呗~”说完,韩舞影自己都佩服自己豁的出去,朝着某人连续眨眼放电。
然,对面那人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就是不给猪蹄:“称呼叫错了。”
韩舞影一愣,脸色的笑意僵了片刻,立即切换成了更加狗腿的模式。
呵,为了一口吃的,还真是连节操都不要了。
“相公……”
韩舞影说完,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把自己给恶心掉了。
也不知对面那家伙是怎样的恶趣味,这么做作的语调配以她极度夸张的表情,他怎么还能听得一脸享受?
果然,就在韩舞影抖鸡皮疙瘩的瞬间,香味一点一点朝鼻尖靠近,那只朝思暮想的猪蹄已经落入了她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见小家伙一脸呆愣,肖凌渊手抬了抬,“给你把骨头剃掉了。”
韩舞影眼睛眨了眨。
所以,刚才不是要抢她的美食,是给她剔骨头?
无论如何,总算能吃到猪蹄了,心里喜滋滋的,韩舞影接过猪蹄,轻轻一咬,猪蹄中的汁料混着肉香浸入的她口中。
就在她吃得无比满足外加一脸陶醉的时候,他的声音传来,犹如魔音入耳,将她立即来回了现实。
“不能吃了,赶紧走吧。”
韩舞影皱眉,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了楼下郡主府大门口。
夜晚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除了李心儿还有谁?李心儿旁边也是熟人,安阳。
大晚上的,这两个人可不是来她的郡主府散步的。
韩舞影呜咽一声,无比哀怨的丢了猪蹄,任由某人牵着她往密道走去。
出了门,路过隔壁包间,依稀见到里面的人吃得正欢。
里面是萱萱、玄夜几人。
韩舞影嗟叹一声,她和他还真是命苦的主子。
郡主府门口,夜晚的风特别干冷,安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但还是觉得手脚冰冷。
“心儿姐姐,你说,韩舞影会让我们进去吗?”
“别担心,你有圣旨,她总归要出来接旨的。”李心儿眉头皱了一下,将已经凉透的暖壶递给了身后的丫头,盯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郡主府的管家进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了,那扇关上的大门始终没有再开过,韩舞影大概真的不在府里。
李心儿的嘴角勾了勾,却听安阳又道:“这么久没出来,不会真的是与丞相……私奔了吧?”
李心儿没有回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感觉自己整垮韩舞影的时机即将到来,她的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
“要是真私奔了,那该怎么办?”安阳的声音里有一丝忧虑与惶恐。
怎么办?
当然是让那两人身败名裂。
但李心儿却不会与安阳这样说,因为她知道安阳喜欢丞相。盯着一脸沉思的安阳看了一眼,轻声安慰:“不会的,如果真那样的话,你就进宫禀告皇上,让皇上将这对奸夫**捉回来,到时候,人不就是你的了吗。”
安阳原本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眸中重新蹦出希望的火苗。沉浸在“人将是她的”幻想中。突然觉得,这风也不是那么冷了。
韩舞影的房间内,此时非常热闹。
“憋气,收腹,再收腹。”
“还差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