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韩舞影的到来,无疑在陈国公府炸起一声惊雷。陈国公和他的两个儿子此时都坐在客厅里陪着韩舞影喝茶,神情高度紧张。
废话,能不紧张吗?
别人不知道韩舞影离京,陈家可是清楚得很。
先不说,昭王绑架韩舞影的事就是灵山真人撺掇的,而灵山真人却是听了谕凤的话。
再者,陈家刺客去半路截杀韩舞影与肖凌渊,只是,那批刺客有去无回。
现在看来,韩舞影能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喝茶,那匹刺客应该是回不来了。
陈家,在韩舞影的身上折损了不少暗卫啊。思及此,陈国公的脸色忽而白了一片,只是夜晚的灯光黯淡,并不明显。
“陈国公莫不是健忘。你欠了本郡主三百万两黄金,该凑齐了吧?怎么这么多天,也不见人将金子送去呢?”
韩舞影没有心思与这只老狐狸客套,摆出一副要债的姿态。陈国公的两个儿子却是不爽了。
“郡主,钱,我们不会少的,夜深了,好走不送!”陈老大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一副很不待见的模样。
“不会少是什么时候,听闻陈家都揭不开锅了,说实话,我还真怕你们拿不出来。要是那样的话,本郡主就为难了,毕竟,郡主府里也指望这这笔钱养家呢!陈国公该不会让本郡主为难吧?”
韩舞影话锋直指陈国公,一番话说得陈老大哑口无言。
自家这三个儿子加起来都不是韩舞影的对手,陈国公深沉的眸子眯了眯,掩去眸中的那抹精光,笑得有些勉强:“郡主稍安勿躁,陈家已经将钱凑齐了。虽然府里确实已经揭不开锅,但该给的不该给的,陈家一分钱都不会少,这点还请郡主放心。”
韩舞影坐不住了,这老狐狸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怪自己讹了他的钱,什么该给的不该给的,就直说不该给嘛!
冷笑一声,韩舞影双手背在后面,有模有样的背过身子,径直不去看那三父子阴沉的脸色,语气也冰冷了三分。
“国公爷的意思,今天不打算给钱?既然如此,本郡主就只好叨扰府上几天了,也省了本郡主来回的路费,毕竟,钱还是要省着点花。”
陈国公父子一噎!
她那意思,竟然是不给钱就不打算走了?
这还了得!
只怕几天韩舞影要真是在陈府住下了,陈府赖账的消息明日就会传遍楚都。再说,以韩舞影这么难缠的性格,她住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韩舞影住在陈府,那是万万不行的。
陈国公眯眼瞄了一眼摆足了气势的女子,鼻孔哼哼出身:“去叫人将金子立刻送去郡主府。”
陈家老大狠狠剜了韩舞影的后背一眼,退下了。
“钱已经送到了,郡主,不送!”陈国公被韩舞影膈应了这一番,颜面扫地,也没有先前的涵养了,面色的表情都不愿再多给韩舞影一个。
韩舞影不以为意,这才转过身来,示意小召留下一个方锦盒放在陈国公面前的桌上。
“告辞!”
韩舞影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外走,阴鹜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郡主这是何意?”
韩舞影回头,对上陈国公那张阴沉的脸,笑的很天真:“送给陈小姐的,本郡主是个心善的,怕陈家如今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衣裳,丢了脸面。明日皇上寿宴,穿太素了不好,毕竟太子也在呢!”
说着,全然不顾陈国公已黑的脸色,快步出来陈府。
韩舞影一走,陈国公将那盒子一把挥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正要进门的陈慕白脚边。
“爹,这是什么?”不等陈国公制止,陈慕白已经捡起了盒子中散落出的衣料,摊开,是一件长裙。
精致的绣工与描绘的栩栩如生的图样,瞬间就吸引了陈慕白的目光。
这图,竟然是当朝名画白鸟朝凤图!
将名画绘在裙子上,各色各样的彩线,足有上百种,将画中的色彩高度还原,好一件绝美的裙子!
“爹,这裙子好漂亮,是给我明天穿的吗?”陈慕白抱着那裙子爱不释手。
陈国公眼光一暗,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小妹,这是韩舞影送来的,用来羞辱我们陈家的,她刚刚强迫爹爹将三百万两黄金送去了郡主府,送这件裙子分明是嘲笑我们陈府寒酸。”陈二瞅了眼自家老爹的脸色,很不好。
一听韩舞影的名字,陈慕白的表情僵硬了,抱着裙子的手也悄悄松动了一些。
穿了韩舞影送的裙子,确实是,有点不妥。
但,这件裙子,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明日是她的重要日子,要是穿上这件裙子,那就更完美了。
百鸟朝凤!听听,多好的寓意,明日要是当时太子妃,那不正应了裙子的图样了么!
纠结了一番,陈慕白有所松动的手忽而有攥紧了那裙子。
“爹,是她送的又如何,反正能让女儿明日大放光彩就行。等女儿当上了太子妃,当上了皇后,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只有自己不计较,何须介意这裙子是不是出自她之手。”
陈幕白头一扬,打定主意明日就要穿这一件。
陈国公眼眸在女儿身上停留的片刻,最后落在了裙子上绘着的凤凰上,默默的点了点头……
韩舞影看着一箱一箱的金子搬进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嘴简直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以至于某人端了一个盘子走到了她身边,饭香味在院子里飘散,她竟然都没注意到。
“舞儿,饿坏了吧,快来尝尝。”温声细语根本拉不回韩舞影的思绪,肖凌渊放下盘子,走到她面前,伸手在正在傻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喂,快回神了,把口水擦擦!”
韩舞影思绪回笼,只觉得光线突然就黯淡了,盯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挡住了她视线的某个家伙。
又是炒饭!
虽然没吃成猪肘子,但看在丞相大人亲自下厨的份上,还是很感动的。
原来这货,刚才并不是离去,而是去了厨房给她弄吃的。
额,可算是贴心了一回……韩舞影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堂堂丞相,竟然被她养成了一个老妈子……
“张嘴。”肖凌渊将舀了一大勺炒饭,十分好心情的亲自喂她。
韩舞影乖乖张嘴,咬了一口,顿时回神。
“嗯?这炒饭怎么跟以前的不一样?不是你做的吧?”韩舞影眼角上挑,表情很生动。
“玄夜做的。”他如实答。
“哦~难怪……那么好吃。”她笑得肆无忌惮。
他嘴角一僵,连呼吸都是凝固的。灵巧的收回已经送到了她嘴边的勺子。
到嘴的饭就这么跑了,她哪里肯依,见他一张俊脸已经黑得像个锅底子,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没吃饱~”
这句话,让原本有些气愤的人一愣,随后嘴角无限上扬,大手一把将她抄进了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道:“去床上吃,为夫一定喂饱你。”
韩舞影:“……”
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根子。
屋内,不时传出被折腾德筋疲力尽的惨叫声,韩舞影欲哭无泪。
屋外,听到声音的人皆是一脸尴尬,然而谁都只是笑笑,不敢进去。
谁都不会傻到,去打扰主子的性福生活……
第二日一早,肖凌渊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伸手一捞,然而却扑了一个空。思量了片刻,他轻笑出声。
人的习惯真是可怕,他原本习惯了一个人,从不让人近身,但是,如今却是没有舞儿在身边,反而睡不着了。
玄夜在屋外听着动静,却是不敢进去。要知道,那可是郡主的闺房,以自家爷这么善妒的性格,他还是不要擅自进去为好。
“爷,起了么?”玄夜无奈问道。
“嗯”
淡漠得不能再淡漠的声音,玄夜早已习惯,将擦脸的水放在屋檐下,等着肖凌渊出来洗漱。玄夜满腹牢骚,爷也不招个丫鬟,而郡主的房间又不让男人进去,如今他做这些事,还真是不方便。
开门的声音迅速拉回了玄夜的思绪,他笑得一脸讨好,迅速将拧好的毛巾递了过去。
“昨夜,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凉薄的声音飘来。
玄夜一愣,声音?可不就是房间里的……
但他却不敢这么回答了,仔细斟酌了一番,如实答:“听见了郡主的叫声。”
“……”
清晨的阳光映在他的俊脸上,但依然扫不去他脸上的阴霾。
“我问的是,昨日舞儿回京,蜀王可有什么动静!”
几乎是挤着牙缝蹦出这句话,听得玄夜莫名心里一寒,啊?问的是蜀王啊?
“蜀王府风平浪静,今日一早蜀王已经进宫为皇上贺寿去了。”玄夜垂眸,不敢去看自家主子阴云密布的脸。
听了主子的墙角这种事,自己怎么能不打自招呢!
就在玄夜忐忑万分之际,头顶传来一声冷笑,玄夜不敢抬头,也自己主子的脸有多恐怖。
“你的耳朵倒是不错……”
良久,只传来轻飘飘的一道声音,随即,悬在玄夜头顶的那股骇人的威压突然消散一空。玄夜有些诧异,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抬眸去看,主子嘴角微微上扬的那抹弧度,预示着此刻他的心情很好。
玄夜深呼吸一口气,幸好,幸好!
但他又想起一事,问道:“爷,今日您不进宫为皇上贺寿吗?”
按理说,自家爷作为臣子肯定是要去的,更何况郡主一早就进宫了,以自家爷护妻的属性,自然是郡主走哪,爷跟到哪。
是以他这么一问,是看肖凌渊漱了口之后,已经坐在院子里,拿起一本书在看,肯本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嗯,不去。我还在养病。”看书的那人头也没抬,说得理直气壮。
不是说他病入膏肓么,不多歇几日怎么对得起这个传言呢。
玄夜默然,这是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了,不过不去就不去吧,自家爷这样大胆的事反正没少做,也不差这一件。
“不过,爷,今日燕国太子恐怕……恐怕要……”请旨赐婚……
玄夜抬眼睨了一眼主子,不敢将那四个字说说口。
“呵,他也得有这个命。”丞相轻笑一声,云淡风轻。
玄夜一惊,这意思是齐云成敢请旨,自己主子就敢要他的命?
如此,就放心了……
玄夜点点头,一脸欣慰,忽而又想起一事。丞相府四周,早已遍布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眼线。想起丞相府里正在饱受摧残的小伙伴,玄夜突然伸出一丝怜悯。
看自家爷的意思,根本没有要回府的打算嘛。
想到那些可爱的同僚,玄夜默了默,壮胆上前,“爷,咱们回府吗?”
这下,肖凌渊终于从书中移开视线,望了一眼一脸忐忑的属下,有些嫌弃“没看见爷在这有重要事情要做吗?”
玄夜轻咳一声,迅速撤退。
“炒一盘炒饭过来。”
腿还没迈出门,身后慵懒的声音飘来,玄夜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滚去厨房炒炒饭去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最近主子的口味实在是怪异的很,大清早的就要吃什么炒饭?
要知道以前,主子早上从不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从来都是一碗白米粥的人,竟然破天荒的要吃炒饭?
当他疑惑不解的将炒饭端到那魔王面前的时候,他的惊讶径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主子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吃完还一脸认真的问他:“这个饭是怎么炒的?”
玄夜掏掏耳朵,一脸不可置信。
高高在上是主子,这是在与他探讨厨艺?
怪异的瞄了一眼肖凌渊的脸,玄夜答道:“将饭与鸡蛋和匀,让每一粒米饭都沾有鸡蛋的味道,然后再炒。”
肖凌渊面无表情,但时不时转动的眼眸,足以说明他听得很认真。
嗯,这个方法不错,昨夜舞儿说这饭炒的好吃,回头试试,炒给她吃。
如此想着,肖凌渊吃完了饭,竟然又一次让玄夜大跌眼珠子,因为他跟着玄夜去了厨房。
玄夜听说,他被罚洗衣服的那三日,主子进了厨房亲自下厨,他原先不信,现在却是相信了。
呵,他总算知道了。
原来炒饭,就是主子所说的重要的事情。
玄夜为丞相府坚守的小伙伴默哀了几息……
挂有“昭”字铭牌的马车一路直奔宫门而去。
想起昨晚的激烈运动,韩舞影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三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车厢内投在她脸上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舞宝,是在想新姿势吗?”萱萱如今顶着一张满脸雀斑的脸,说出这样的话,神情格外猥琐。
韩舞影回神,羞得满脸通红。白了一眼那个没羞没臊的姑娘。
轻咳两声,韩舞影赶紧转移话题。
“东西都带齐了吗?”
萱萱视线从她脸上收回,落在她脚边的一个布包上,恢复了一番清冷的语调:“衣服在里面。”
韩舞影点头,又问道:“何飞给你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