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陈元琮坐在椅上,脸上有些剐蹭,显得一丝狼狈。
知州府被烧,陆夫人立即将平王请到了镇西王府安顿。
两日时间里都让世子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
陈元琮陡然失了富喜,正是诸多不便的时候,这晏元德说话处事都刻意十分的迎合,倒叫陈元琮暂且放过了他送的侍卫差点杀了自己的事了。
此时陈平王望着面前站着的蒙面小将,只觉得那蒙面小将的眼神怎地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略显矜持的脸上还是堆出了笑意:“本王受命北巡,突遭劫匪,若不是这位小将出手相救,恐怕命不安矣。本王已书有奏折,将二位的功劳称颂一番,想来不日就有表彰至此了。”
镇西王说道:“这人在本王麾下效力,算不得太有才,如今洞蛮匪势已除,余下的匪徒抓的抓,杀的杀,三五年之内是难成气候了,此等大功,本应褒奖,但这位,却体恤如今国事艰难,只有一件小事请王爷恩准……”
陈平王倒是有些意外。
营救皇子,这等功劳,居然有人不倚功邀赏,反而要往外推的?
他面上波澜不兴地说道:“有何诉求,但说无妨,本王都允了。”
晏裴野朗声道:“求殿下恩准,不再追究我身边的寻北侍卫罪责,并且斗胆求王爷将问玉赏予我。”
陈元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赫然一惊:“是你!”
晏裴野这才摘下面具,朗声道:“还望平王守诺!”
陈元琮咬了咬后槽牙,后悔刚才话说得太满,但此时想要翻脸,却有些骑虎难下。
因为他身边的侍卫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论武力值,能保他在朔州平安的只有镇西铁骑了。
如今更加让他忧心的是,那个知道他买通匪徒换了军备辎重的匪首却是逃脱了。
此事若被晏家知情,再传到了昭帝耳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住晏家要紧。
陈元琮沉默了一瞬,最终笑盈盈地说道:“这有何难的,可本王总得问明白二公子闯我驿馆究竟是为了什么吧?富喜可跟本王说,二公子鬼鬼崇崇在驿馆处窥查多时,意欲行刺本王啊……”
晏裴野腆着脸笑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其实我就是听说有个人,跟我那侍卫居然长得像,我当时想瞧瞧热闹,没想到丢了大脸……”
镇西王猛地一拍桌子:“混帐!我就知道你这个狗东西,整日里招猫逗狗,尽干些不着调的事!亏我还万般替你遮掩!”
见到晏裴野被镇西王这般责骂,陈元琮紧绷的背脊反倒放松了下来。
拨弄着手里的茶碗,笑道:“二公子是个有意思的人,只是本王瞧着二公子对身边那侍卫宝贝得紧,至于问玉,不过是我手上的一个奴隶,有什么要紧的,既然二公子是为了这种事情,区区误会,本王不会挂在心上。”
说着又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只是若拿这种事去应付朝官追究,怕是不好说啊,二公子又此番剿匪有功,确实是年少有为,那富喜早就把弹劾奏章让驿站送走了,到时问起来,本王还真是觉得难以陈情……”
镇西王拱手道:“殿下,其实不难,正好富喜有写好一纸证言在我这里,可惜的是公公死了,若不然他亲口证言更好……”
陈元琮愣了愣:“富喜死了?!”
镇西王摊了摊手:“是啊,说来可惜,他被一帮土匪绑在了树上,在他身上发现了毒针,想来是这些土匪记恨他搬来了救兵,所以才杀了他。”
这番解释还真是合情合理,陈元琮敛了眼底的阴云密布,讪笑道:“如此还真是可惜了,本来他营救本王,该赏大功一件的。”
镇西王便道:“那今夜王府便设宴,略备薄酒,请殿下赏脸。”
陈元琮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口抿干:“这是自然。”
……
待晏裴野回到屋里,屏风后闪出沈南玉。
见到他的样子,她焦灼的眉目才不觉一松。
“陈元琮肯放过问玉了?”
晏裴野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她连夜奔波,略微凌乱的碎发。
“救问玉是有很多方法,只是费度说得对,你救了问玉出来,也不希望他以后被陈元琮追得东躲西藏,永无宁日吧。若他不死,最好是能软着来。”
沈南玉眉头微蹙:“这还真不像公子的风格,希望这次能真的解决。”
“为了你,本公子也是能屈能伸的……再说如今陈元琮处于劣势,自然什么都好答应,等问玉出来了,再想其他的。”
沈南玉的肩膀陡然垂下,只觉得压了这一路的重担此时才卸了下来。
潜回朔州的这一种上,她被内疚、痛苦和担忧交替折磨着。
恨不能替身受苦,但费度喝令她立即赶回朔州,面见晏裴野,余下的则有他去善后。
晏裴野伸手捏了捏她单薄的肩膀:“谢什么,都是你的功劳。”
“若不是你设计让铁赤信了铁骑不会出兵,他不会贸然下山攻打知州府。”
“你怎么会有洞蛮线人的铁符?”
沈南玉见他终于问起此事,这才说道:“此事还与文森的一个旧人有关。”
“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