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项墨受伤的消息,肖凌渊面色如常,甚至没有任何波动。
韩舞影脸抽搐了一下,为项墨默哀,只能说交友不慎啊!
半晌,听得屋外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激烈,隐隐有了不可遏制之势。肖凌渊终于站起身来,取过面具,重新将他精美的脸庞隐藏在了面具之下。
“舞儿,你带项墨去找阿笙。”
言闭,肖凌拉开了门,加入了战斗中。
肖凌渊刚走,张航便扶着项墨进来了。
“韩侍卫,主子命我带着你先撤离。”随即,神色怪异的扫了一眼韩舞影。
这个时候,主子怎么还命令自己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一个比自己级别还低的侍卫呢!
看来,主子对这个韩侍卫不是一般的上心。
再想起关于整个南夷关于自家主子的传言,不近女色,取向有问题!
张航想到这,眼神再也淡定不了了,恨恨的剜了韩舞影一眼,就这样的长相,也不知自己主子是怎么看上眼的!
“你去帮酋长吧,我这不需要人保护。”韩舞影却是没有心思去揣测张航那抹复杂的眼神所包含的含义,而是蹲下身来检查项墨的情况。
项墨被一把长刀贯穿了整个腹部,刀子还插在他的腹部,源源不断的鲜血瞬间染红他的衣裳。
饶是韩舞影看惯了刀光剑影,也被这么严重的刀伤吓了一跳。
由于失血过多,项墨脸色苍白,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韩舞影随手扯过窗幔那层白纱,按住了项墨的伤口,却不敢贸然去拔那柄长刀。这一拔,怕止不住血,项墨可就没救了。
片刻,白纱成了红纱。
项墨的武功她很清楚,绝对在她之上,竟然有人能将项墨伤到这个地步,韩舞影暗自心惊,不由抬眸望往望去,在战斗中搜寻那个人的身影。
然,却一无所获。
韩舞影心里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睨了一眼一旁还未离去的张航,催促道:“张侍卫,快去救你的主子。”
张航一惊,被她散发出来的那股不容拒绝的气势所迫,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上司,可,却对她的话生不出一丝置喙!
张航略一点头,迈步出来寝宫。
诺大的宫殿瞬间只剩下韩舞影和一个伤员。
项墨的情形已经很不乐观了,怕是再耽误一会儿,就再也无力回天。
韩舞影不敢再有耽搁,半拖半扶的拽着项墨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可出了寝殿,到处都是举着火把和剑的人,危机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扶着一个两百斤的大汉,韩舞影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使不出来。
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艰难的前行。
幸好这几日将小木屋往返宫殿的小路摸得很清楚,韩舞影利用地形优势,总算是将项墨带到了小木屋之外。
阿笙听着动静,快步迎了出来,一见韩舞影浑身是血,吓得差点晕倒,再一看,那血不是来自于她本人,而是她胳膊上的那个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把他交给你,请你看在我们两的交情上务必要救活他!”韩舞影对阿笙道。
等阿笙点头的功夫,她又迅速折返,朝着宫殿方向而去。
阿笙大惊失色,此时天已经大亮,她的小木屋本来就离宫殿很近,那边的动静她早就听到了。韩舞影这时候还往宫殿跑,能不惊吓吗?
阿笙也顾不得倒在地板上的那个男人了,抬腿去追韩舞影,拉住她的胳膊,神色认真,“你不要去,宫殿很危险。”
韩舞影甩开了她的手,认真道:“不,阿笙,我必须去,如果不去,我会后悔的。”
说着,快步消失在了宫殿中。
是的,如果不去,她会后悔。
明知是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韩舞影进入宫殿,入目是满地的尸首。
韩舞影踩着那些尸首,心一阵抽痛,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寸。
直到,看到不远处那缕藏青色的身影,他傲然立于宫殿正中央,几十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将他层层叠叠的围在中央。
即使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的目光还是能一眼就扫到他。
见她逐渐靠近,他隐在面具下的目光一紧,闪过一丝慌乱。
“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帮你。”
韩舞影的声音一出,几十个侍卫齐齐回头,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抽离,落在了她身上。
面具下的人明显身子一颤,闪过一抹戾气。
就在十几个黑衣人就要靠近韩舞影的时候,“哐当”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他站在人群中间,傲然而立。
“我投降!”
酋长投降,预示着这场夺权之战彻底画上句号。
投降两个字从那么高傲的男人口中说出,韩舞影心狠狠刺痛了一下。
战斗停止了,那圈护卫默默的退下,中间让出一条道,韩舞影定睛一看,站着三个50多岁的男人。
“何肖,十四年前,你手执上一任酋长的令书,接管了九湾部落。今天,你统治九湾部落的时期结束了。你再也不是九湾的酋长了。”
为首的男人看了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一眼,即使处于现在这种劣势中,即使在投降都难掩他的气度,他的尊贵仿佛的与生俱来的。
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难以逾越的尊贵感,让他更加暴怒。
他当了九湾部落几十年的长老,却一直无缘酋长的位置,好不容易等到上任酋长离奇失踪,以为他的时期到了,可不想,一个毛头小子拿着一封酋长的亲笔书写,轻而易举就继承了他只可仰望的位置,他哪里能够甘心
!
何肖大概就是肖凌渊在这里的化名了。
韩舞影沉思间,对面那个男人已经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王海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何肖并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跪地求饶,他怎能甘心。
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用,他恨不得立即剐了他,将他的骄傲踩到尘埃里。
“识相的话,你将九湾秘地的钥匙交出来,我饶你们二人一命。”王海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九湾秘地是九湾部落的禁地,因为这个秘地,九湾部落成为南夷最为神秘的部落。
秘地里有什么,只有酋长知道。
有人说,那里是数不尽的宝藏,毕竟大家都知道,九湾部落是南夷最富有的部落。
也有人说,那里有各种各样先进的武器,毕竟九湾部落的南夷战斗力最强的部落。
所以,九湾部落的秘地吸引了不少贪婪的目光,王海就是其中之一。
“你以为,凭着一把钥匙就能进入九湾秘地?”肖凌渊轻嗤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王海,毫不掩饰他眼中的鄙夷。
王海眼眸一沉,难道,那地方还有机关?
不过,何肖的话可不能信,多半是危言耸听。定了定心,王海的目光又渐渐狠厉起来。
显然,何肖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在他手低下这么多年,他对这个酋长的秉性也有了一些了解。
王海目光微闪,转而投向韩舞影的脸,笑得很猥琐。
“你要是不交钥匙,那就先砍了这个小侍卫的手脚吧。”
“你找死!”
何肖不动声色的神态再也维持不住,满身的戾气忽而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面肆虐,王海一惊,想不到何肖对这个小侍卫倒是挺上心的,看来传言不假啊,他果然是个那方面有问题的男人。
王海眼睛眯了眯,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正要命人去抓韩舞影,就听得一声脆响,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再一看,他的眼前的地上多了一枚小小的银制钥匙。心头一喜,又想起何肖刚刚的威慑,兴许那秘地真的有问题?
想到潜在的危险,王海犹豫了片刻,挥了挥手。
“把他们二人关起来。”
片刻,便有几个高大的汉子围了过来,将两人强行带入了一间小小的厢房中。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韩舞影盯着紧闭的大门,风从破旧的窗户纸灌进来,吹得她身子瑟缩了一下。
面具下的眼眸一紧,脱下外袍套在她身上。
“不会。”他的声音坚定而低沉,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念。
“你说你,选手下怎么也不好好挑挑,这个王长老这样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王海不是我选的,而是上一届酋长选的长老。”
韩舞影记得,万海说过,上一届酋长给了肖凌渊一封亲笔书信,所以他才得以继承酋长之位。
“你与上一任酋长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他盯着韩舞影抽成一团的笑脸,愣了愣,幽幽道,“不过,现在是我老丈人了。”
韩舞影疑惑,难道这货还在这娶妻了?
再看他笑得满脸得意,韩舞影有些讶异,“酋长是我爹?”
他点点头,隔着一层面具,他脸上的表情看不正切。往韩舞影的身上靠了靠,帮她阻挡寒风。
“没错,九湾部落却是你爹所创造的,目的便是为了守护九湾秘地。”
“那秘地里有什么?”
韩舞影偏头,那个被人争抢的神秘之地,该不会真有宝藏吧。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绝对与你想的不一样。”
韩舞影撇撇嘴,泄气道:“如今困在这破屋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的去呢,你还卖关子?”
肖凌渊轻笑一声,轻轻在他额头上点了点,眼中是能融化人的宠溺,“你这丫头,不是叫你走了么,你还回来干什么?”
韩舞影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在他身上埋了埋,屋内光线黯淡,借以掩盖她内心的娇羞,也不说话,就这么埋着头,不敢看他。
看他这番模样,肖凌渊的心顿时就柔软了,重话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项墨怎么样了?”他问。
“哦,送去阿笙那了,不知道情况。”
他眼中的厉光一闪而过,那些人,竟然下了如此狠手。
“话说,项墨难道不知道你是九湾部落的酋长吗?”韩舞影先前见过项墨与他的会面,客气的很,不像是故意做戏。
“他不知道。当年,项老将军将你爹的密信和九湾秘地的钥匙交给我,项墨并不知酋长面具下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九湾部落与楚国交好,是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他在南夷遇到事情,第一个就来到九湾部落。”
韩舞影点点头,老爷子连自己孙子都瞒着,却唯独信得过他。
看来师徒两的关系确实不错。
看着韩舞影盯着紧闭的大门愣愣出神,以为她还在担心出不去的问题,他靠着她耳边,轻声吐气,“放心吧,舞儿,你和为夫在这待几日即可。”
“哦,你有后手?”韩舞影转头,正好对上他的脸,两人唇畔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对方脸上,酥酥麻麻的,韩舞影顿时红了脸。
想要避开,但那妖孽哪里会肯?先她一步含着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啜着,似乎极为满足。
“舞儿,这是我的庚帖,你收好!”
许久,两人分开,盯着比先前还要娇艳三分的唇,他轻笑出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摊开她的手心,放下纸,又握着她手心卷了一下。
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真的会去拿回庚帖了?”韩舞影惊诧之余是满满的感动,可想到自己的庚帖还在宫里,又有些失落。“可是我的暂时拿不到。”
“没关系,等回京了,我们去拿。”
韩舞影点点头,郑重的将那张泛黄的纸用手帕包好,揣在贴身衣服里。
心,因为这一张纸而变得沉甸甸的。
从今往后,两个人再也不是私定终身了,而是与眼前这个人有了婚约。
韩舞影抬眸悄悄去瞧,这个她已经托付终身的男人,然而,看到的只是他冒出点点胡渣子的下巴。
“如今,为夫可是持证上岗了。”他笑得很邪魅,看得韩舞影倏然一惊。
这妖孽,都这时候还,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好在,见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她放下心来。
……
夜已经深了,与这边厢房里的破败萧条截然不同的是,渔人部落的大厅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这次召集各位酋长过来,是集大家之力联合抗楚。我们南夷这么多年处在楚国的压制下,是时候反击反击了,难道大家不想将楚国的肥沃之地收入囊中吗?这次一定要团结。”
说话之人是阿虎,坐在老虎皮毛铺就的高座之上,斜睨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南夷十大部落的首领。
然,他说出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阿虎的脸上有些愠怒之色。
“诸位,难道就没有为我南夷开疆拓土的野心吗?”阿虎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最末端的一个座位。
“阿虎酋长言之有理,诸位可千万不要瞻前顾后,鼠目寸光,应该全力联合起来,与阿虎酋长共同抗楚。”
说话的是坐在座位最末端的王海,现场除了他,其余九个部落都是酋长出席,是以,他只能坐在最末端。
虽然九湾部落在十大部落中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但他还未正式接手,所以自然身份有些尴尬。
“你是什么身份,这是酋长联合大会,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