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杀意

孟衍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感觉自己坠落到了深海, 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裹挟着他，他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听不到, 只能无助的向前伸手，任由空气从指缝溜走。

忽然，昏沉的视线中绽开一朵火莲，给他的世界带来了光照。

那道明亮的红芒越来越近, 花瓣也燃烧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而余烬骤然爆开, 一只昂首啼鸣的大鸟从中诞生, 朝着孟衍张开双翼。

不死鸟是温暖的，孟衍被翅膀环抱, 感觉身上也没那么寒冷了。

“你还有机会。”威严的巨鸟口吐人言。

“什么机会？”孟衍明知故问。

不死鸟笑了笑, 它张开锋利的喙, 喷吐而出的十方火焰瞬间将深海化作火海。

“你往下看。”它道。

孟衍低头，发现原本深不见底的地方居然涌动出一望无际的岩浆，气泡鼓动，炙热无比, 熊熊火焰燃烧其中, 看起来和炼狱也没有任何分别。

“跳进去，你就能浴火重生。”不死鸟猩红的双目看着他“火焰将为你重塑身躯，血引不再是你的阻碍。”

“代价是什么？”

“加入我们。”

孟衍也笑了“可真有意思, 大棒加甜枣这一套, 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的耐心并不好，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等着你。”不死鸟扇动翅膀，卷积着火焰升腾到半空，一副威慑的架势。

孟衍也不再和它废话，他勾勾手指道“你离近一点，我冷。”

不死鸟发出了尖锐的啼鸣声，像是在讥讽一般。

它靠近了孟衍“所以你是想回心转意？”

巨鸟心里半是嘲笑半是兴奋，稍一愣神，只觉一道银光划过，正好刺向它眼前。

无数火焰去抵挡这璀目的银光，不死鸟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枚针。

“雕虫小技，火焰会将一切金属溶成……”

话还没说完，尖长的绣花针便钻出火光，一下子扎在了巨鸟凝血般的左眼上。

刹那间，仿佛要割裂梦境的尖锐鸣叫席卷了孟衍的耳膜。

“聒噪。”

孟衍终于苏醒了。

一睁眼，他就发现睿深正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就是小队的成员们。而他所处的地方看起来非常现代化，能隐隐闻到香灰的味道。

“孟队长，咱们已经到了芭提雅了。”阿彭道。

“我晕了多久？”

“四个小时。”

“……”孟衍揉揉额角，“找到龙婆崇大师提到的地方了？”

“叫我徒弟干什么。”一个穿着人字拖的大爷推开房门，嘴里还叼着根烟，“他惹事儿了？”

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人吊儿郎当的姿势，孟衍就觉得很熟悉。

莫名的安全感让他七扭八歪的瘫在床上，松了好大一口气。

“可真够自来熟的，我的床睡着还行？”大爷也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望向孟衍。

要不是他爹精神病，而且死亡多年，孟衍都怀疑这大爷才是他亲爹了。

怎么动作和姿态都那么和自己神似。

“死了。”孟衍道。

“啥？！”大爷蹦了起来，手指头连掐带算，算出结果后怒目圆睁，气的砰一声拍向了茶几。

“还真死了！”

“龙婆崇大师临死前给了这个地址，希望我们能获得您的帮助。”

“你别说话。”大爷红着脸继续掐算“好哇，你们害死我徒弟，还指望我帮忙吗？”

孟衍支起身子“你要是不想帮忙，根本不会让我们进屋。”

“……”大爷吐掉烟蒂“罢了，他早就有这一劫。这一世权当修行了。”

他并没有多么悲伤。

“你们可以叫我坎，阿赞坎。”

阿彭道“阿赞坎，想必您已经知道我们来找您的目的了吧。”

“降头。”阿赞坎语气十分鄙夷“又是那些歹毒之人干的好事。”

“我们一行人都中了血引诅咒，经历了异物降和牛皮降，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想解咒啊？”阿赞坎眯起眼睛。

“当然，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您了！”阿彭激动道。

“拿钱来。”大爷捻了捻手指，十分市侩。

孟衍无语，心说您是怎么教出龙婆崇那样的大善人的。

“您要多少？”

阿赞坎乐了，指指屋子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张图画“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孟衍这才发现，原来这里也和月光村那个吊脚楼一样，挂满了黑白图样，看起来像是纹身的图纸。而阿赞坎更加直接，每张图都标好了价位。

“我只是个纹身师而已。”阿赞坎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想活命别找我，想纹身我倒是一把好手。”

话了，他还看向断了一臂的林曼姝“看你这小姑娘可怜，给你半价好了。”

孟衍知道对方这是答应帮忙了，于是点头道“我们有钱，只要能消除血引……”

“打住，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个纹身师。”阿赞坎掸掸烟灰“既然有钱，那就好说，都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