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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仇还仇

陆九用很正的东阳方言道:“我还真是喝东阳河水长大的东阳人!”

“也不必打机锋了,我问你些事,请你吃个酒!”

陆九朝前抛了一块碎银子,随后问道:“你在这待了多少年?”

老乞丐想了想,说道:“诶呦!二三十年有了喔!”

陆九眼睛眯起,问道:“那你那时候仍是壮年啊?怎么如今事可做呢?”

这老乞丐伸出了他两只手,却见他两只手食指和拇指都被齐齐削断。

老乞丐用黑灰色的衣角擦了擦眼角滴落的泪珠。

一旁的小二端来菜肴,揶揄道:“喔!老陆头,又要和人说你从前主家的故事了?”

还未等老乞丐反击,陆九先对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

陆九又递给眼前的老乞丐一块银子,这次是十足十的大盛官银。

陆九笑道:“我也姓陆,你我有缘!”

看着老乞丐茫然的眼神,陆九笑道:“我看了,旁边没人,边上吃饭的人也没人看我们,还不把银子收了,不然被人看到了遭人惦记!”

这老乞丐连忙收起银子,把银子放到自己怀中。

银子冰寒,让这老乞丐冻了一激灵。

陆九问道:“向你打听个事!二十多年前,有个远游客,在这儿!”

陆九指了指窗外。

“东阳城南!安居了下来!”

“不知您老有没有什么眉目?”

看老乞丐神色有些异样,陆九又道:“哦对!忘了说名儿了,叫陆...”

陆九盯着老乞丐的躲闪的眼神,念出了最后一个字:“疾!”

老乞丐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连忙俯身去捡,怀中的官银又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围人齐齐看来。

陆九手指一弹,一道光幕罩住了自己和老乞丐。

“你认不认识?”

老乞丐跪在地上,茫然道:“您...您是来杀我的吗?”

陆九哼笑道:“什么仇,什么怨我都不知道,我为何要杀你?更何况,我也姓陆!”

陆九行走江湖,会一点化形的术法,由于陆九容颜清俊,太过惹眼,一般他都用普通青年样貌示人。

此刻,他解开了这个小术法。

老乞丐瞪大了眼睛,指着陆九道:“您是,您是陆先生!”

“我就知道疾先生没有死...”

老汉欲要跪下,被陆九扶起。

“疾先生,您是不是走上了传说之中的仙路啊?”

陆九眉头一皱,不解道:“我不是陆疾,老先生,我想你认人了。”

陆九指了指面前的酒菜,笑道:“您先吃饭,吃完饭慢慢说!”

午后,风雪不减,陆九要了三斤炙羊肉,半个时辰上一斤,他看着老乞丐边吃肉,边回忆从前。

故事在风霜酒肉中徐徐展开...

二十多年前,在京城仕途不顺的陆疾辞官远游,因为是家中次子,所以并未分到多少家产,但好在也不用担心给父母养老。

陆疾便周游天下,撰写游记书文,顺便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求仙问道的机会。

陆疾拜访群山宗门,皆一所获,许多宗门都以其根骨不佳拒绝。

陆疾寻寻觅觅,游览到东海之畔的东阳城后,便决心在此落脚。

陆疾在东阳城一两年,居然也做出了不小的生意。

老乞丐话说的很乱,有一搭没一搭,陆九静静的听着,总归是总结出了一些眉目。

那就是这个叫陆疾的人,多半就是自己的父亲。

师父白慕遮应该多少调查过。

陆九屏气凝神,悄悄的感受了周遭的动静,在确定没有人观察自己后,陆九长叹一口气。

他一直都没动筷子,任由老乞丐生生吃完了这一盘羊肉。

陆九继续问道:“陆疾...做什么生意?”

老乞丐把身子凑到陆九近前,小心翼翼道:“纸...城南巨富,王家的那种纸。”

陆九眼神一眯,问道:“陆...你从前在陆家是做什么的?”

老乞丐表情皱起,道:“我原是疾主人的端刀人...只可惜,他在二十多年前,和妻子横死在长街上,一个给他牵马的老仆带走了他的儿子,后来一个冬天,那老仆也暴死在雪地里。”

老仆跪在地上,伸出残缺的手掌,又扯开衣领露出一道极长的剑伤,他嘶扯着嗓子道:“您是不是就是陆主人的儿子...您来复仇了?让我给您端刀好不好?”

“小主人,您看,这是剑伤,您本事看起来好高,您应该认得这剑伤的来历...”

陆九看去,二十多年了,这剑伤看过去依旧凌厉。

陆九喃喃道:“剑去分明,剑意阳刚,东阳剑宗的真阳剑法!”

“你先起来,你当时看着,就是用这剑术杀陆疾的人,伤的你?”

老汉点了点头,陆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道:“去更南边吧,这钱...就当是陆家给的养老钱。”

就在陆九挺身要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问道:“你知不知道,陆家原来的故地在何处?”

老乞丐怆然一笑道:“已经并入王家了,早就...早就没了。”

陆九推开屋门,从漫天大雪中走了出去,一阵狂风吹入屋堂,店里的小二忙道:“老乞!快关门!”

......

陆九没问那么细,他已经金丹了,对他来说,知道几个关键的信息就足够。

从看到老乞丐胸口的刀伤的第一眼起,陆九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东阳城内有修仙境界的人不多,就算是炼气境也会一直待在山上,说不定寻到机会,还能证道筑基呢!

到时候多活百年,岂不快哉!

所以东阳城内的修士都是一些练气,筑基的人,最多不过结丹,

陆九花了一天一夜找寻,探查了东阳城内有名有姓修士的消息,还好陆九又“墨隐”的手段,没人能发现他。

夜半,陆九等到了正欲溜号的老乞丐。

老乞丐已经换了一身常服,脸也洗干净了,露出了他满是刀疤剑痕的面颊。

“老陆?所去为何?”

陆九跟在老乞丐身后,悄咪咪的说了一句,把这老乞丐吓了一大跳。

但这老乞丐年轻的时候也是陪陆疾风霜箭羽里走过的,看向陆九,直直道:“小主人,可是要咱助拳?俺老陆虽没了食指,但腿脚功法仍在!”

陆九摇了摇头道:“让你看看,陆家二十年后是怎么复仇的!”

“你还记得那厮的身形面容吧?”

老陆怒道:“老陆生死皆不敢忘!”

陆九哼了一声,笑道:“好!”

...

风月斋,有人月下赏雪。

“如此大雪,又有良月,真是好风光啊!”

他是城南王家的结丹境供奉,叫马长,因在东阳剑宗犯了事,于是就在王家当了供奉。

今日王家大婚,他也得了不少赏赐和好处。

最关键的是,和东阳郡王攀上了交情。

突然,马长听到衣袍烈烈鼓动的声音,马长抬眼望去,灿灿明月下,一道人影宛若幻蝶般飘摇。

就在马长眨眼之间,陆九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二十年前,陆疾夫妇是谁指使你杀的?”

马长被陆九没来由的一问给惊讶到了,内心一抽,居然自然而然的说道:“王玉良..”

王玉良便是如今的王家家主。

陆九嗤笑一声,怒道:“好畜生,让你看看真正的东阳剑法!”

却见马长提手做拳欲打,陆九一个挪身避开,陆九以手作剑,劈刺之间,马长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而作为结丹修士最重要的“结丹”,也宛如碎玻璃一样,掉落在地。

陆九一脚踹去,这颗“结丹”彻底崩碎,而眼前的马长大道彻底望。

陆九没有杀马长,他只需要连夜将马长结丹被碎的消息放出去,马长在东阳城经营了二十多年,一家老小都不会好过。

.....

王老爷子也在赏雪,今天他独女结婚,他怎么都睡不着。

他又开始回忆他的发家史,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很喜欢回忆。

“陆疾的确是个好人...”

“没的说的好人。”

王玉良眼睛眯起,当时漏掉的那一个陆家小子,一直是他的心魔,这小子究竟去了哪!

让他没想到的是,陆九就在东阳剑宗,离他不过百里,他却找了二十年。

陆九并没有和王玉良对峙,也没有给王玉良说话的任何机会,只用一块岩石,施加了一点气力,朝王玉良的脑袋上砸去。

砰!

一阵血雨在面前的白雪中盛放。

东阳城巨富,王玉良当即身死。

陆九隐于夜中,在偌大的王家找到了家传的九环钢刀。

陆九割下了王玉良的脑袋,把刀和脑袋交给了老陆。

此番,山下事了,陆九道心更为通明。

至于后来故事,则更令人唏嘘,东阳郡王在侵吞了王玉良家的产业后,居然不认王玉良的独女是正妻,可怜千金贵女,居然一气之下吞朱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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