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 前尘

黄昏之际，斜阳西垂。

厚重的云霭遮住了黯淡的夕阳，阴沉的天笼罩住了古老的城楼……染血的城墙上，寥寥几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力道，却透着几分英雄迟暮的落寞与凄凉

——嘉陵关

嘉陵关前，两军对阵一方杂乱不堪，一方军容肃穆。

然而，这并不是凡人间的小打小闹，决定这场战争的也绝非所谓的军纪和士气。

这儿是斗罗大陆，存在于话本中的“超凡世界”！故而，在至强者尚未决出胜负之前，不论是谁，都法预料到这场战争的结局……

苍穹之上，神明相伐：苍穹之下，两军交锋。

当血色魔剑穿透了女皇的胸口，原本军容肃穆的那一方顿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云霭散去，霁月终明，血色的残阳映红了整片天空

——往后，曙光不再，长夜将至……

……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似的，比比东身子一软，栽倒在千仞雪的怀中，气息奄奄，断断续续地说道：“雪儿……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千仞雪满脸泪痕，紧紧地抱住了比比东。纵使心有万千言语，最终也只能颤颤巍巍，艰难苦涩地嗫嚅道：“好——”

比比东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目光中溢满了温柔与宠溺……她也不去管千仞雪作何反应，便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眸中也渐渐地失去了光彩。

“答应我……你和娜娜……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我就满足了……”

“妈！！！”

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雪儿一个人——

千仞雪泪如决堤，蔚蓝色的眸中涌现出一丝恐惧，浑身颤抖地喊出了这个令她痛苦一生的字……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并非法接受，只是为时已晚……便已……法挽回……

“好……好……”比比东的目光中充斥着眷恋与不舍，气息微弱地呢喃道。

此时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帝国女皇，而是一位最为普通的母亲，一位……即将撒手人寰的母亲……

比比东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去抚摸女儿的脑袋……可惜，她的手只伸到了一半，便——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千仞雪抬起头，刚好望见比比东那苍白的手力地向下坠去，她猛地抓住比比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失声痛哭——

“妈！！！”

罗刹永远地阖上了双眼，天使终究还是成了……孤家寡人。

一如三百年前的天使与罗刹……不过那次，是天使倒在了罗刹的怀中。

而这一次，却是罗刹……先走一步……

……

“真的……好想再听她……叫我一声……妈妈呢！”她呢喃道，绯色的眸中满是空洞，点点泪尘化作丝丝执念，彻骨的痛且难忘。

那天，在止境的虚妄与幽黯中，她干涸了泪，沉沦于垠的流沙……

——没想到，死后最为牵挂的并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是始终亏欠的她……

“她也很想再叫你一声妈妈呢！”魔女的呢喃在她的耳边轻响，温柔地，慈祥地……

“是么——”

……

“这便是你选中的人么？”

雪发墨瞳的魔女盘膝而坐，唇角勾勒出一抹凉薄的笑。

她抬首望向眼前沉睡的女子，目光温柔，却又带着某种疯狂与执拗——

女子一身素裙，虚躺在半空中，双眸紧闭，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美则美矣，却毫灵气。

宛若羊脂玉一般的肩头，一株灰蒙蒙的玫瑰悄然绽放……

魔女垂眸，死死地盯着那株玫瑰，眼眶却渐渐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