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闹腾（三）

曹如意呆滞了那么一瞬，立即不管不顾大声嚷嚷起来：“凭什么送我出宫？你不过是个宫女上位的什么夫人，归根到底还是个奴才，凭什么处置我？我要见皇上！” 我回头看一眼小点心有没有被这声响吵醒，见他依旧安稳睡着，我这才和何嬷嬷说道：“嬷嬷带人过去把这曹小主捆了罢，且记得要堵了嘴，免得又疯婆子一般的嚷叫，没得吓着了明郡王。” 何嬷嬷早就等着我这句了，立即带了两个力气大的宫女过去，还奉献了自己的一张帕子，干脆利落的就抓人塞嘴捆绳子，只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曹如意押在了我面前。 我想着不要吵了小点心，说话也温声细语起来：“如果是论出身，论身份，论地位，我们这些在宫中当差的宫女们，的确不如你们这群出身官宦家庭的小主们，小主们一口一句的奴才，我们当宫女的也且受着就是。” “不过呢，也容许我们这些当宫女的给诸位小主提个醒，小主们如今不过是秀女，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这一月内还有许多规矩要学，还有许多变故预料不得，将来也未必就是能如同我们这群宫女一般，长长久久的留在宫中呢！” “我奉劝诸位小主们，也暂且稍安勿躁罢，要托家人去见皇上的也好，要留着在这储秀宫好好学规矩的也好，都不妨各自安排去！至于我这个归根到底还是奴才的一品奉圣夫人的话，究竟是好使不好使，小主们以后尚可慢慢验证验证。这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小主该歇息且歇息罢，我这还带着明郡王在身边呢，也是时候回长寿宫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虽不声高，也不声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风细雨了，却也没见得底下这群秀女有任何动静，都屏息静气的只听着，可见这珠玉在前的曹如意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例子了！ 这时候见我这是起身要走的意思了，倒是也不用别人提醒了，除了曹如意被押着不能动弹外，余下的所有秀女都齐齐应道：“谨遵奉圣夫人教诲！” 这不管是真心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还是假意跟大流装和顺，起码这一众秀女面上都是受教的，毕竟这杀鸡儆猴还是有点用处的，没有谁真的会想当第二个才进宫几个时辰就被撵出去的曹如意…… 我抬手拦住正要上前来帮我抱小点心的何嬷嬷：“嬷嬷只管忙这曹小主的事儿就是了，你也是个积年老嬷嬷了，将来明郡王也是要喊你一声嬷嬷的。若是还有今儿曹小主这等事儿，你也不必回回来找我了，且自行处置便是。有人有异议的话，且请她去皇上跟前说话去就是了，只说都是我的意思也罢了。” 何嬷嬷挺直了背脊，应了我道：“是，老奴谨遵奉圣夫人之命！” 我也不用再理会秀女们什么反应，低声吩咐桃叶且跟着何嬷嬷一道处理了曹如意的事儿再回长寿宫后，自己弯腰抱起来小点心。 小点心正是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瞪瞪的看我一眼，习惯性的在我怀里拱拱，小声唤一句：“姑姑……”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便安心的有睡沉了些，我便抱着他就往轿子的方向走了去。其实我不用回头，也不用让人探听，也知道后头那群秀女对我这抱着小点心的亲近行径是什么评价。无非就是仗着有皇帝和明郡王撑腰，扯了虎皮做大旗，全靠别人狐假虎威的伪君子，一朝得势便得瑟得不要不要的真小人，没才没貌不知道靠什么上位后就忘乎所以的老宫女……诸如此类的刻薄评价罢了。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任她们背后怎么说，我也不会为这些评价掉一根头发丝不是？她们在背后嚼再多的舌根，使再多的绊子，于我而言，都是浮云。小白不会信，小点心不会懂，钟意不会听，乔飞星没空管，这宫里四尊大boss都没有一个把这些当回事的，我怕她们做甚？要说由她们说去就是！我有那个闲情逸致的时间，还不如想法子回去审审今儿明显不对劲的钟意实际些！ 等我回了长寿宫，钟意却是轮不到我审了——小白那黏黏糊糊的牛皮糖又来了！我也不知道今儿这家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一天里头跑了来长寿宫两三回了！也许是我这种灭绝师太型的老宫女不懂这个早熟性质的家伙究竟是想的啥吧，我对这等粘糊的情形是完全的无语而已！ 我忽然想起来不知道那儿看来的一句话，大意是，初恋和黄昏恋都是让人不能理解的存在，仿佛是木制老房子着火一般，只要点着了，就没救了……如今小白和钟意这俩，可不就是夸张的初恋，夸张的老房子着火？ 我自认还没傻到莫名其妙的去当救火队的地步，这什么时候问钟意不是问？且等以后再说就是了！我打定主意后，一边打发京娘去小厨房给我找些宵夜填肚子，一边就转身往小点心房里走了去。小点心也是晚饭吃到一半就被打断了的人之一，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得饿醒了来？我还是预备下多一份宵夜陪小点心吃吃是正经！ 然而人生嘛，总是随时随地的不是给惊喜，就是给惊吓……我很有幸，也很不幸的，在这秀女进宫的第二天早上，就被华丽丽的雷了一回，还是雷得外焦里嫩，几乎灵魂出窍，久久不得回魂那种…… 我一早就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惊醒，迷糊之间还以为是小点心今儿早起在回廊跑着玩耍呢。不过再细听听，仿佛是隔壁钟意那边院子传来的声响，我便忙忙起来了。 昨夜夜里那群不省心的秀女们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钟意也算是她们如今团结一致的共同眼中钉，肉中刺，谁知道那群没脑子占大多数的小丫头们会不会把脑筋动在钟意身上呢？我还是赶过去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