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说是想息事宁人,但是看他那模样,恐怕是不想被罚工钱是真,因为锦阑心定下过规矩,若是伙计惹得客人不满,毁损了店里的物品,不但不用客人赔偿,还要犯错的伙计自食其果。但这都是内部条例,只有掌柜和伙计才知道。
“快去把你家掌柜叫来,否则可不是罚你工钱能抵的了。”小草见锦阑心发了脾气,赶紧说这话,伙计一听,这才发现锦阑心来头不小。
立马就有一个机灵的小伙计上前来,“是,是,您先消消火,我马上就去叫了掌柜过来。”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锦阑心也不说话,径直坐到了掌柜的位置上,那个懒散的伙计马上叫人端了热茶上来,但又不清楚锦阑心的身份,再不敢贸贸然说话,拿了簸箕笤帚,要来扫地上破损的瓷瓶。
“都给我放下,我倒要让佟掌柜自己看看,他都养了些怎样的伙计?!”一出口,威严四射,吓得那伙计手一抖,笤帚掉落在地。
“小的知错,还望小姐海涵。”众伙计忙跪地求饶。
但锦阑心岂是这么轻易就轻饶他们的,“不仅是些懒的,还都是些蠢的,平日拿工钱吃的饭都到猪肚子去了不成?”
小草很少见锦阑心如此大动肝火,也不敢继续帮他们说好话,只在一旁轻轻说些软话,好让锦阑心的怒气少一些。
锦阑心虽没牵连小草,但她前面帮这些伙计说话就让锦阑心不悦,如此好心提醒定会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
众伙计跪在满是冰水的地面,那粗布薄棉裤子早就被侵湿了,又是个冷天,虽是有些阳光,但终究是找不到店里的,想那膝盖骨也不是好受的。
锦阑心继续喝自己的茶,也不发话,更不给半点表情,就这么僵着,直到佟掌柜到了店里。
一进店里,佟掌柜看到如斯场景,马上心知肚明,额头的汗水都如三伏天一样了,边用帕子擦着汗水边给锦阑心赔罪,“不知大小姐莅临,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伙计定是做了什么劳什子事让您生气了,还望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二号店开张那会,我瞧着店里的伙计是过得去的,如何隔了几个月不来,这人都换了,要是都勤奋肯干那我不干预,但你瞧瞧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蠢材!”锦阑心平日里最讨厌别人指着鼻子骂人了,虽然前生白小花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她要改变这种恶习,没想到今天又爆发了。
佟掌柜无话可说,但是又不得不说,“大小姐教训得极是,是我没管束好他们,黑子,还不上来给大小姐陪不是。”佟掌柜对着偷懒的那个伙计道。
黑子?锦阑心心里顿时跳出一个人,难道是以前在李庄那个和锦天心打架的黑子?记得他那时候还是很壮实的,现在怎么瘦了这么多,难道此黑子不是彼黑子?
锦阑心心中一顿怀疑,但也不做声,不管是不是,他今天都得受到惩罚。
“小的知错了,不知的您就是大小姐。”接着就是响咚咚的三个头,头抬起来的时候明显红了。
“好了,我也不是个不给人改过机会的人,佟掌柜的为人我也清楚,不是亲近的他不会护着,说吧,你是佟掌柜什么人?”
那不知道是不是李庄那个黑子的黑子正要答话,却被佟掌柜抢了先,“黑子是我一个远房侄子,去年那边干旱,地里没多少收成,他娘这才千般恳求才送了他来凤城我这,见他还老实,就让他做了,实在没料想他做了大伙计就这般放肆了。”
“我没问你话,你倒是勤快抢先了,日上三竿了,别的店面都已经做了开张生意了,你人倒是在哪里?”佟掌柜你个泥菩萨,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我家娘子生了大病,一早就找大夫了,晚到实为不得已而为之。”锦阑心也懒得再找他茬,现在关心的是这黑子到底是哪个黑子。
“就算如此也该找个能担当大任的。”锦阑心放低了语调,转而看向黑子,“你叫黑子,老家哪里的?”
“小的老家是个小村子,叫李庄,大小姐一定没听过这种小地方的。”好啊,原来你就是当年欺负我家锦天心的家伙,等着。
锦阑心抬了抬手,道,“你们都起来吧。我老家也是李庄,算是和黑子是个乡邻,今天的事就不计较了,以后都给我警醒些勤快些,我虽不常来店里,但偶尔来了兴致也会来的。”
锦阑心这话是有三层意味的,一,黑子是我老乡,二,黑子今天让你们受牵连了,但也让你们不受罚了,三,继续让他愚蠢自大吧,好等着我锦阑心来收拾。
见当家大小姐不再追究,各个腿脚跪得冻得不行的伙计就都起了身,对锦阑心的宽宏大量一阵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