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不要。
谢虞闭着眼,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被吊着,无声地流泪,模样凄惨。
这一刻,她内心是怨极了她的棠哥哥的。
哪怕她明知道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他是唯一一个反对她应邀而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来救她的人。
可是,可是她就是止不住地恨。
他口口声声说拿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可如果是真的亲妹妹,哪里会这么不上心?
那朱氏不也跟她一样强烈抗议过,想要留在山上共御强敌么?棠哥哥难得强硬一回,命人把朱氏带走了。可轮到她这儿,他不过虚情假意地劝了两句,就由着她来涉险了。
他有一支暗卫,这些人原本是可以救她的。
可他,他却没有发动,眼睁睁地看着她遭受了这一切。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
杜昭白只大略看了一眼,就马上脱下了外衣盖在谢虞身上,遮挡住身后暗卫探究的视线,亲自将捆绑的绳子解开,扭头对暗卫道:“传令下去,追击所有白旗军将士,务必当场斩杀。”
他的话音有些颤,似乎没能想到人间会有如此惨事,遭遇惨事的人是他视作妹妹的人,遭遇惨事的地方是他的地盘,而遭遇惨事的缘由,则是为了他们这一帮世家子弟的安全。
疏散了暗卫之后,杜昭白左右一看,四下无人,这种情况也不方便让更多人看到,他只能低声道一句“得罪”,将谢虞抱了起来,专挑隐蔽的路段走,将她送回了暂居的别院里,替她烧好热水,找出换洗衣物。
若是要亲自替一个并非自己妻子的沐浴,杜昭白肯定做不到。
他犹豫了一下,将人抱到屏风后放下,斟酌着说道:“虞妹妹放宽心,此事绝对不会外传。”
不会外传?
不会外传,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嘴巴守得再紧又如何,等她成亲之时,她已非处子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世人会痛骂她不贞不洁,就如同昔日的朱氏一样。
她花了二十一年攒下的好名声,势必会随今日而彻底消散。
可是,并非每个女子都和朱氏一般幸运,能嫁给一个宽和包容的杜昭白。
谢虞两手张开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杜昭白不安地在旁边站了好一会,方低声道:“棠哥哥会替你报仇的。”
报仇?
报仇有用么?
她失去的东西还能回来么?
她所遭遇的不幸能够不留下任何伤痕么?
那些人不死,她心如芒刺。那些人死了,她也没法释然。
随后,杜昭白推门走出了屋子,守在屋外,间或提声问上几句,想确认谢虞安然无事。
谢虞在水里痛哭了一场,看着水面上自己憔悴陌生的倒影,将脸一抹,安安静静地穿好衣裳,安安静静地走出门,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告诉自己说。
不过被蚊子叮了几口,破了皮,流了血。
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