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堆歇斯底里地哭着,这些天中所有的悲痛,震惊,不甘和压抑,他都想哭了出来。
他转身跑了出去。
山洞里一片寂静。
银角起身慢慢走了出去。阿古也随后走了。
乌丸一个人走过去坐在写字桌前。太安静了,安静到感觉耳边咣咣作响。
他拿起堆堆在书里发现的那张纸,看了眼上面写的内容。轻轻念了念“家”字。
他又打开了抽屉柜左上的那个抽屉,拿出遗言里提到的待办清单的那本本子。
那本子上画着一只秃头的浣熊,还写着那句话,“乌丸以后肯定是只炸毛的秃胖子”。乌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堆堆刚才爆发出的情绪让他有些奇怪,甚至觉得尴尬。
可是现在没有人在,只有他一个人时,他在这个情绪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那种愤怒、惊恐、不甘。他也有,他不知道怎么安放这些情绪,也不明白这些情绪缘何而来。
他既不能理解哀伤和痛苦也不能理解愤怒和惊恐以及不甘。他不明白堆堆和阿古为什么要这么较真地把哭不哭当回事来吵。
她又没有死,她只是等他们来搭救,她怎么会死……
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了存着林微昕精魄碎片的那个瓶子,看一眼门口,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空瓶,从大瓶子里分走了一瓶。他再看大瓶子,里面的蓝色变淡了。他晃一晃瓶子,让里面的碎片均匀分布,又原路放回去了。
北面的沙滩上,风和日丽,海面波光粼粼。海水发出柔和的潮声,轻轻地抚着沙滩。
阿古正陪着小心跟银角说话。
“大人,堆堆是小孩子。其实我也觉得心里很难受。可能因为我们才变成精怪,感情上没法那么收敛。请大人见谅。”
银角似乎没有在听,他忽然问阿古一个问题:“她,林微昕每天都给我的尾巴上药吗?你知道吗?”
阿古答道:“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我以前……见过几次。”
“哦……难怪我的回春膏被用了那么多啊。”银角惆怅地说道。不再开口,冲阿古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银角一个人站在岸边,负着手看向海平线。
招财造的微昕岛和这里真的很像啊。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活着的岛和死去的岛,是不一样的。
精怪,什么都看得很淡吗?
如果她再也回不来了呢?他还没说出那个“谢谢”。雷电来时,他拉了她一下,她照顾他三年。扯平了吧。那些灵气珠、小手绢、触手和回春膏的。和他当时拉她那一下,能扯平吧。
等他救回了她,就可以把夕烧金的情也还清了。
银角孤独地看着大海,孤独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