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来也是个女人!”白衣人瞧清娄默的相貌,自觉被比了下去,本来可以趁着破绽逃脱的,当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放弃逃脱的打算,反倒是冷笑了声,“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跟你斗斗,看到底是谁厉害!”说话间,俯身拣起地上一柄长剑,凌厉攻了上去。
剑光舞动,直刺人的眼,灰色与白色的纤细身姿交织的凌冽的剑光之中,流光掠影,煞气十足居然也是美的令人心惊。可外人看的心惊,娄默却是叫苦不迭的很,对面这个女子剑术本就厉害,还得时不时的防范着她的金针,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眼角忽的瞥见角落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她心中一喜,挥剑将白衣逼退三步,当机立断蓦地纵身一飞而上!白衣人不屑的笑了笑,“想跑!”脚尖一踮追了上去!
“莫怀仁,准备!”
“好!”
听到这两句话,白衣人心中忽的生出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抬头一看,一张渔网铺天盖地朝她盖了下来!想要靠这个抓她吗?真是荒谬,冷笑了声,她纵身落入地面,可她堪堪转身的刹那,一个人从树丛里扑了过来,双手一挥一阵白色的烟雾弥漫。糟糕,中计了!没有防备之下登时吸入不少。烟雾一入鼻息,眼前一黑直直坠落在地。
突发性的状况让所有人都傻了眼,愣愣的看着白衣人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中了我莫怀仁精心调配的蒙汗药,你不倒才怪。这可是大象的份量啊,用在你身上真是太浪费了!”莫怀仁从树丛里闪了出来,双手叉腰笑的猖狂的很,吓飞了一群黑色的禽鸟,骄傲的很,“我很厉害吧,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一个相貌秀气的暗卫才准备上前,莫怀仁赶紧拉住他,“兄弟,等等,还没有到时间呢。五、四、三、二、一……”白衣女子软倒在地仍然一动不动,为了保险起见,莫怀仁甚至很是恶劣的用石子砸过去,个个命中红心,“一、二、三……”
“够了。”
冷冷的女声令莫怀仁讪讪丢开石子,慢吞吞的往那边踱过去,才走了几步,赶紧回头拽过那个暗卫,干笑,“这个女人很是凶悍,还是保险一点为好。兄弟,你的功夫应该很高吧。”
暗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用去的。”说罢,非常冷酷的拨开莫怀仁的手,直接大踏步往前走,低头探视了眼伸手疾点住白衣人身上数个大穴,这才朝司马舸点了点头,“三少,可以了。”
司马舸没有回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月光下那个女子。事实上,不仅是司马舸,除了训练有素的暗卫和莫怀仁之外所有人都盯着那个拥有倾城相貌的女子。
月光如水,灰黑长发被风拂过拂到脸上,清冷的气质,绝美的相貌,混合在一起愈发美的让人心中发颤。这样的女子,绝非尘世间的女子。但是,却绝对不是以往妖孽盟主偏俊的相貌。完全不同的人。
司马舸看着她。
她睇了眼不远处的斗笠,面上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万万没料到啊,居然会是这种情况相见。她努努嘴,慢吞吞的走到司马舸身前,伸手,很是神准的掐住他腰间软肉,“司马舸,再不回神,我休了你。”
凤眸动了动。
司马舸闭上微张的嘴,伸手抚上她的脸,“触手细腻而软滑,贴合的看不出一丁点的痕迹,很完美,非常完美。”如果不是因为他可以完完全全确认眼前的人绝对是娄默,否则他都几乎都要迷惑了。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改变,可是眼神还有气质却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他接受的太快,反倒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娄默不由有些怔住,“你……不怀疑我是假的?”这张脸与她原来的差距实在太大,恐怕就是她的爹娘也认不出来罢。
他叹息,“娘子,如果我误认了,会被你非常不留情的休掉吧。不过,这真的是一件很好的工艺品啊,有没有想法作为纪念品留下来呢?”声音默了默,再度叹了声气,“只是,为什么要用这张脸?你让我真的很有压力啊。”
娄默诧异,“什么意思?”
“意思是……”
一直低头替大豆疗伤的小豆抬起头来,吁了口气,然后盯着娄默的脸瞠目结舌,脱口尖叫,“老夫人!”
老、老……夫人?什、什么意思?
娄默被这个称谓弄的呆了呆,一时无法理解过来,直到清凉如水的声音在她耳侧轻轻的说,“你的相貌,跟我娘的相貌……一模一样……”
娄默彻底呆住。然后,脸彻底的绿了。
这是什么状况?
由于莫怀仁以防万一下了足以迷倒大象的迷药,那个白衣女子一直都在昏睡,预计清醒应该是在明日正午,再加上娄默又保证这期间绝不会离开,所以天玄除了留下清虚子几个好手之外其余的都赶了回去休息了。
娄默顶着一张艳冠群芳的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白衣女子,好一会才喟叹了声,“她长的真的算不上漂亮啊。”
“娘子,她的相貌跟你的几乎一模一样好不好?”司马舸也蹲在旁边看着,本来准备伸手摸摸看触感,想了想还是缩了回去。正牌夫人就在旁边,还是规矩一些比较好。“不过,如果你的脸是完美的杰作,而她就是有些瑕疵了。”
有些瑕疵?
“你的意思是,她也是易容的?”娄默有些诧异的伸手摸摸那个女子的脸,触手滑腻温暖真的很像是真正人体的皮肤,再摸摸自己的脸,又觉得两者没有什么区别。易容之术,果然了得,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嗯,虽然算不上完美,但算得上精致了。颜色跟颈部的颜色做的一致,而且贴合部位也没有丝毫磨损,至少我还达不到这个水准。”
娄默眼睛一亮,“虽然达不到这个水平,那你能不能除掉?”
“我……试试看,但是不能保证。”
当天色隐隐发亮时,司马舸决定放弃,回头一看才发现刚才提议的女人早就趴在一旁睡着了,昨夜累了一宿,她双眸之下隐约有青色的痕迹。可是凝视着她的睡颜不到三秒钟马上转开脸,这人皮面具做的实在是太过逼真,逼真的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暗恋他那美到妖孽的娘亲。
他那祸国殃民了一辈子的娘亲啊,临了还给他留下了个这么复杂的难题。
易容之术古来便有之,可是由于各门各派之上调制的方法不同,他也不敢轻易在娄默脸上使用他惯常用的东西,要知道,若是其中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产生强大的毒素,轻则毁容,重则丧命。
不过既然这个人知道他娘亲的相貌,应该跟司马家族有一定的关系才是。
这个人是谁?
房门被推开,大豆走了进来,由于中毒的缘故,他的脸色依旧煞白嘴唇青黑,他抿了抿唇,“三少,这是邱然跟三管家留下的东西。”说着,将手中一本薄本递了过去,薄薄的书页泛着昏黄的色泽,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了。
司马舸也不接过,只是笑了笑,“命人送到慕容地府去,转告慕容恪,我要在今天晚上见到江惟。”
“是。”大豆点了点头,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少怎么知道邱然跟三管家一定会认输,而且,也不知道这本书的真伪,万一……”
“以一本对司马家族无用的破书换半个司马家族,就算邱然不愿意,三表姐也是会同意的。”他顿了顿,凤眸森森,“不过如果真是假的,那么他们就要有承担我怒气的胆量。他们应该高兴娄默没有事才对。”
“我知道了,照如此说来,应该没有问题才是。”大豆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忽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大豆,你就是因为知道娄默现在的相貌与我娘亲一样,才决定让娄默易容成你的样子来安慰我?”
大豆默默点了点头。“是的,三少很聪明。”
当初他看到夫人的相貌时也是吓了一跳,偏偏三少心中全然都是死志,与其让夫人顶着老夫人的脸去安慰三少,还不如以他的模样过去。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拆穿了就是了。
他顿了顿,“而且,我想夫人应该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脸跟过世的老夫人长的一样吧,没想到却被小豆一语道破,我也比较无奈。”
“下次,你可以跟我稍微露点口风,你看着我吃惊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玩?”司马舸沉默了会。
“我当时晕倒了。”言语之下居然很是惋惜的样子。
“……”
“三少,我出去了。”听不到身后的答复,大豆微微一笑走了出去,房门关上,听到里面传来几声低咒,唇角忍不住再度上扬。比起前段时间总是挂着阴森笑意却日渐消瘦的三少,他还是喜欢如今会大笑会咒骂的三少啊。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所谓兄长的情感。
司马舸瞪着关上的门低声咒骂,他可以肯定大豆是完完全全的在耍他!
“他像你的兄长,不像属下。”
司马舸转头一不小心瞟见那张艳冠群芳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非常坚定的转过脸。对于这张他祸害了他二十年的脸,他实在生不出任何好感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低低的笑,“是的,大豆小豆是我娘亲从山底下捡回来的孤儿,大豆比我大上一岁,小豆却比我小两岁,名义上是主仆,可我跟他们相处的时间绝对多过我那两个异父异母的兄长。”
“异父异母?”
“我娘亲嫁给我爹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了啊。”司马舸不在意的笑了笑,打了个哈欠整个人说不出的懒散,瞥了一眼过去,“不用摆出那副面孔出来吧,我娘亲总是笑着的,这种表情可不适合她啊。”
娄默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原本心里仅剩一点的担心也被这个人彻底打消,“对不住,我不是你娘。”再洒脱的女人,被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指着鼻子叫娘,这种经验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阳光透过房门射了进来,寒意渐渐褪去,已经快到春暖花开的时间了,连阳光里都是草木的芬芳之气。司马舸与娄默决定出去吃早饭,虽然后面拖着许多尾巴,也不能影响他们的好兴致。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了,小镇之上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腰间佩刀或者配剑的大中小侠士,或衣着富贵或简朴朴素,甚至连乞丐都多了许多。小镇上的人早就习惯了单纯的拿着斧头和镰刀的生活,如今一下子闯进了这么多人,所有人无不用着好奇又戒备的眼神看着这些也许一辈子只能看过一次的武林侠士们了。
司马舸跟娄默在人群中慢慢走着,一个是相貌出色俊美的翩翩贵公子,一个是倾国倾城艳冠群芳的大美人,走在路上自然有很多人注目。司马舸是早已习惯备受瞩目,娄默是向来不在意旁人的视线,他们两个逛的颇为乐呵,倒是跟在后面负责监视的清虚子等人面红耳赤尴尬的很。若不是天玄下令,恐怕他们情愿留在屋顶上修瓦。
“好久,没有这样逛街了。”娄默叹了声,随意挑起胭脂铺里的一块胭脂细细的看,并不是什么上好的货色,但胜在色泽红艳,倒是与周围古朴的房屋颇为融合。
店铺的主人一看这么个大美人在自个儿摊位面前停了下来,双眼放光,乐呵呵的仿佛捡到了宝似的,“小姐你看看,这可是我们红花镇的最出名的胭脂花做成的胭脂啊,别的地方可买不到这种东西呢。”
“胭脂花?好奇怪的名儿。”
“许多年前一个叫胭脂的女孩子带来的花种,她的人啊,长的漂亮极了,这红花也漂亮,咱们是粗人,就这么混叫开来了。小姐,你看你要不要买一盒,绝对让你更漂亮呢。”
轻轻捻了一点起来,指尖果然红艳的很。莫说她往日鲜少用这些胭脂水粉,就她现在的状况,涂抹了也只是一张面具而已。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勉强笑了笑,她将手中的胭脂放了下来,旁边一双纤细的手却又拾了起来,她回头看去,不由皱眉,“司马?”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要?”
“你明明知道……”
“现在用不上,以后肯定会用的上的。”不容质疑的语气,骄傲的充满了底气,仿佛他说了就是真理一般。
娄默努努嘴,努力想笑出来,可是唇角扬起的笑容却是无奈的很,“真的可以吗?事到如今我自己都有些迷惘了。”她浪费了十日的时间到现在却依旧一点头绪没有,那个人只给了她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之内她不能达成目标,那么,以前的她,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吧。鼻尖忽的被人用力一夹,痛的她瑟缩了一下,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娘子,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不是吗?该担心的是我啊。”
娄默怔怔然的看着他。
“如果到最后真的恢复不了,至少,你可以有一张美美的脸,虽然比不上以前的顺眼至少拿出去很能唬人。”他苦着一张脸,“可是我整天要对着一个跟我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半夜睡醒一不小心可能会冲着你喊娘,才亏死了好不好。”
“啊……”
四目相视,娄默噗哧一笑,娇嗔了声,“笨蛋。”
只有这个笨蛋,才会时时照顾着她的心情,身边有这样的一个笨蛋存在,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心中郁结的气息登时在一笑之间全部消散。是的啊,就算到最后,也不过挺多是换了张美美的脸,于她,其实损失并不大的。
司马舸静静的看着她,凤眸里,宠溺而温暖,悄悄的松了口气。
总算笑了呵。
自从她的斗笠揭开之后,他家娘子虽然面上带笑,可是笑意总是不及眼底,周身总是弥漫着失落。
“唉唉唉,你们到底买不买胭脂啊?你们不买我还要做生意呢!”胭脂铺老板急眼了,本以为今儿可以做上一笔大买卖,没想到这两个人在他摊子面前光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却压根不买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