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母亲最在乎我,她会同意的。”
“她说得对我不会同意。“李夫人眼底洞亮,神色异常安然,谁都不知道她何时进的屋。
长生自小被娇惯,李夫人从未如此厉色,顿时呆了:“娘,娘,你怎么可以……?阿珍是儿子的心上人。“
李夫人不理他对着李迪:“……长生你太不懂事了,喜欢妹妹也不能把人家妹妹接到家里来,瓜田李下不合规矩……”
长生失望地望着母亲;“阿珍不是妹妹,她是我珍爱之人。“
李夫人霍然坐起来,神色严厉:“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的姑娘家自己出去应承的;那种没脸的做派是小妇干的,简小姐你是嫡出小姐,如何能那般行事?无媒无聘叫野合!”
李迪看着长生,眼里都是绝望:“长生,你连你母亲都不能说服更何况你长姐。”
“来人,将简小姐送回去。”
“母亲,那我和阿珍一起走。”长生死死拉着李迪地手。长生心疼极了,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母亲,他面临两难。但他知道如果此时他退缩了,这两年地感情,同生共死,相爱甜蜜都会成为泡影。余生他们将是陌路。只是一向都充满可怜伤心地味道。
拉开了长生,逼近了李迪。李夫人脸上含着一种奇怪的笑容,缓缓道:“好,你和她一起走,只要出了这门口,满京都都会知道,简家四小姐私奔我李府为妾。”此言一出,便如一记无声的轰雷响在李长生和李迪头上,长生猛的一抬头,眼眶中饱含泪水,恍如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长生不敢置信的去自己母亲,目光中尽是失望,一直以来母亲都是温柔体贴希言细语地大家闺秀。李夫人避开儿子的眼光,暗自狠一咬牙,想到自己和女儿们这一路走来,还有儿子数九寒冬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仕途。随即又强扭起笑;“简家地小姐们都要学你长姐行事么?”
她看着李迪地眼睛,里面都是破碎的真情,除去哀伤眼底有无尽的寒冷,李迪一挥手截断她的话,冷冷微笑:“两家接亲,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我简家关陇门贵,皇亲国戚,万万没有嫡女做妾的。长生你要娶我,就带着媒婆聘书八抬大轿来我简府娶我。不然我不会嫁。”
长生浑身地血液都不再流动了,心里如同煮开的水,片刻都不得平静:“我定——”
“长生,你长姐已为你求娶了三公主,陛下私下已经同意了,你元宵节不是已经带三公主出宫游玩了么?德妃,二皇子都知道此事,你此时悔婚,是折辱了公主,打了陛下地脸。”蹙了蹙眉她看着长生的反应;”你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长姐,你妹妹,和李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帝江之事不能重演。“
李夫人看着长生眼底一片殷切小心,长生的脸上失去了一切光芒,只剩下痛苦的纠结,心如刀绞。
李夫人心肝一疼,沉郁的目光便投向了李迪。
长生一声不吭。面对为他付出一生铺路的女人,至亲骨血。他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只能抱歉地看着李迪
长生的沉默让李迪地心被放在寒冬腊月地风口,不仅动荡还冰凉。不知为何,李迪心头忽然飘过王氏瘦骨支离的身影,眼中阴霾了一下母女两的感情路越来越像了。
终于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长生发现自己十分害怕看到李迪的眼神,对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搜刮着他,阿珍,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
“来人,送简小姐回府。“李夫人拉住了长生的手臂,冷冰冰地说
“母亲,阿珍身上有伤。待她修养——“长生呐呐道,。
“不,不用了,我走了。“李迪退后放开长生的手。
长生觉得心底空了一块,有什么碎在了里面。
王云孙不顾勒缰,马儿仍未减速停下时人便已纵身跃下,横踏几步进了李府,开口问人时语气却是异常平静:“人在哪里?”
小厮答:“在小姐屋子里。”
他走得飞快
大步之下未几便到了李汝萍闺院外,就见李汝萍抱膝坐在一旁廊下,脸色颇黯。
王云孙走了两步,却在门口顿住目光探向李汝萍:“……人可安好?”
李汝萍垂眼半晌才道:“也许算安好。”
王云孙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正打算推门,门从里面打开了。简淑珍头上chan着白布,还透着血颤巍巍地走出来。
“为何哭了?“
李迪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王云孙就特别地委屈,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带着热气不停息。
“屋里地人太刺眼吧。“
她眼底洞亮,气息一抽一抽,又开口:“我想要回家,表兄。”
李夫人没想到李迪居然如此直言不讳,有些畏惧地去看王云孙。
“确实碍眼”王云孙道,语气寒凉。李夫人一惊那是一双如同看死物地眼睛。李迪看了看他覆在她手上的大掌,胳膊忽然微微发颤,抬眼看去,就触上他那辨不明道不清的目光。
他盯着她,眼底有火浅浅流过,怒气横涌,又掺杂着不忍与怜惜。
她身上穿着李汝萍的衣裙;长发被高高束起,右耳根处红肿着,上过药,可却仍有血丝渗出。
她似是不知痛一般,看着他的双眼仍是清湛如常,微微扬唇,对他道:“走吧……”
“好,回家。“
她忽然泪涌。
可却抑住不出声,眼一垂,泪珠儿无声地落在地上。
就如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池塘边,多大地苦难后都是他来解救她,她浑身上下都在抖终是怯泣出声。
他听见她抽噎,不由得伸出手拥住她的肩。。
“阿珍——“长生痛哭,刹那间心火又蹿,烧得他整个胸腔都火辣辣地疼,五脏六腑被层层燎过,血肉模糊。今日方知,心长在身上,心竟会痛。
李迪没有回头。
她这这么多年来所图所想的不过就是,有人在祖母责难时能为她和母亲说话,能偏袒宠爱她能护短,但此刻她清楚的明白长生不是这个人。
或许为了爱她可以变成王氏,那长生也会是简崇。
明知是错,就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