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寡言的人,这下连即墨都无从开始言论。
那人紧盯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的下一句。
茫茫夜色,即墨读不懂他的表情,只是觉察到他投来的凌厉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隐约有一丝气息,熟悉非常。
“这是《高山流水》吧。”总不至于让气氛僵着,即墨最终开口道。
“嗯。”那人哼了一声。
本以为这便是他给自己的答复,即墨也并不期待他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刚想开口再叙。
轻飘飘又传来这么一句。
“你听过?”那人问。
脑中的回忆一闪而过,即墨点头应道:“很久之前常听,不过不是竹萧,而是古琴。”
“嗯。”又是一句哼声。
“那你也会弹?”那人终于问道。
甚好!即墨心底默叹,能等来一整句话实属不易。
还以为他生来就不善言语。
“略通一二,不若阁下这般炉火纯青。”即墨谦逊的答道。
其实很久之前,的确是受父亲影响,会奏弹些,只是年少顽劣,琴技不精。
倒是后来,越发的思念亲人,求得制琴人做了把和父亲的那把相差无几的古琴,闲暇时或者烦躁时拿出来胡乱弹奏一通。
说来也怪,像是秉承父亲的思想,那乐器她手到擒来,曲子刚开始都能弹个几分韵味,随着抚琴的次数增多,竟也练的像模像样。
连付师父都说这是她传承了父亲珍贵的东西--乐者之心。
“高山止于云端下,流水皆入江海源。”那人蓦然传来这句,打断了即墨的思绪。
“什么?”即墨没太明了他的意思。
“这首曲子的出处。”那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
那人起身而立,修长的身形在星光下更为傲然。
“阁下要走了?”即墨仿若遇到一个灵魂知音,竟不忍放他离去,问道:“敢问大名?”
那人又看了她一眼,闭唇未言。
恍惚之间,即墨心头一丝失落之情。
难道不愿告知?许是浪迹天涯几人,生性淡泊,不留名姓也是自然。
“式夜。”待那人转过身,望了望远处的山峰,轻飘飘的说道:“我的名字。”
式夜?!即墨眸中一闪而过的光,无人能看到。
“嗯!如你的萧声一般。”即墨微微扬起唇角,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你呢?”没有回头,式夜依旧问道。
“我?”即墨微微一怔,才算反应过来,也对,总要礼尚往来。
“即墨!若即若离,似黑非墨。”
“哦!”
又一阵简短的沉寂。
“后会有期!”这次,式夜先开口道。
然后,不等身后之人做些道别话语,便一甩衣袖,旋身跳下巨石。
不消片刻,一阵马叫声传来,紧接着,是马蹄踩踏的声音,扬尘而去。
即墨呆立于原地,刚刚那一瞬间,仿若看到了那天救她的那个人。
甩起衣袖的动作何其相像。
是他吗?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