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溪念身世浮出水面(1 / 2)

    短短一分钟, 陈溪念浑身冰凉, 连动一下的意识都没有了。

    心电仪的图谱变作一条直线, 病房门口跑进来几名医生,打算做最后的抢救。

    陈溪念浑浑噩噩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冰冷。

    有人快步走进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捂住了她的眼:“别怕,溪念, 有我在, 不要怕。”

    他的怀抱温暖宽阔,她如同一只没有归途的飞鸟, 坠在他织成的网里。

    她站不住,身子软软往下滑, 容景风当下将她横打抱起来,可医院外面人多眼杂的, 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

    “容景风!”有人兴奋又激动地叫道,“是容景风!”

    陈溪念的脸被他按在胸前, 周围似乎围过来很多人, 她没有力气抬头看,只听到容景风沉声道:“都给我让开!”

    除开狂热的粉丝, 连路人都循声而来, 将他们紧紧团住。

    医院的保安怕引起骚乱,连忙冲过来, 拿着扬声器喊着:“分散人群分散人群!不要拥挤!”

    “容先生, ”带头的保安尽力阻挡着人群的骚乱, “我带你们去安全通道。”

    他正要顺着保安的指引去私用电梯,却看见陈溪念的泪眼往钟秀淑的病房望了一眼,不由得脱口道:“我们先不走,有空的病房吗,带我们过去。”

    医院是不允许开这样的特例的,但形势危急,眼看一帮人快要拦不住,保安队长只得点头:“那好,容先生跟我来。”

    东边有间空的特护病房,容景风抱着陈溪念进去,反锁了门,总算清净了一点。

    他把她平放在床上,亲了亲她:“不要想太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陈溪念看了他一眼,眸中泪光闪烁,摇了摇头:“我没有事……我只是……”

    他抓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我叫几个保镖过来,这里人多,不安全。”

    陈溪念嗯了一声,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容景风不光是知名巨星,更是容晋亨的独子。

    他小时候被家里保护得固若金汤,只要是出了家门,连车的玻璃都不准摇下来。

    豪门人家老来得子,总会惜命一些,今天单枪匹马陪她来医院,倒无意中犯了大忌。

    “不知道会不会传到我爸那里,”容景风拿出手机,“要是被他知道,我得吃一顿家法了。”

    他握着她的手,拨了个电话:“董叔,派几个人过来,我在第一人民医院……这您就别管了,我有自己的事情……对,也不要和我爸说,另外戴两套不起眼的黑色卫衣和休闲裤过来,还有墨镜、棒球帽和口罩。”

    他把电话挂了,去看她的神色,她雪白的脸隐在暗处,神色分辨不清。

    他倾身将她抱起来,像哄着小孩一样:“好了,你别担心,你妈妈她……”

    她却小声道:“她不是我妈妈……原来她不是我妈妈……”

    容景风怔了怔,她乌黑的眼珠睁得极大,里面蕴着泪,迟迟不肯落下来。

    “从小我就觉得她对我不好,我也怀疑过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陈溪念的脸没有血色,小小的嘴唇微微翕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容景风的眉心一动,将她紧紧抱着:“你还有我,溪念,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以后都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陈溪念笑了笑,却更像是在哭:“她还说……岳灵是我的……亲姐姐。”

    房间里有好一会儿没动静,容景风的身子僵了僵:“这又不是在拍戏,她怎么会……”

    他想到岳灵和她极为相似的那张脸,话头梗在喉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她和岳灵水火不容,现在成了亲姐妹,认还是不认,都是进退两难。

    有医生在走廊外面喊了声:“钟秀淑的家属?到了吗?”

    陈溪念条件反弹般地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容景风牵着她的手:“我和你一起。”

    医生递给她一张签字单:“很遗憾,陈小姐,病人钟秀淑抢救无效……节哀。”

    那句程式化的话被医生冷冰冰地说出来,陈溪念面色倒也没有多震动,她垂手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抬起脸道:“嗯,好。”

    她刷刷签了字,时间像是回到了签替身合约的那晚。

    二十几年的回忆浮上来,钟秀淑的尖声谩骂、满面笑意,如同走马灯在脑中一逛而过。

    陈溪念的手不由自主抖起来,身后有一双手扶住了她,她的意识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一些。

    之后的事情按照流程走下去,她又签了医药费用单、火化单,将钟秀淑的遗体暂时放在医院保管。

    容景风道:“溪念,要是你想哭,就……”

    她默然了一会儿,摇摇头:“还是不哭了吧。”

    “你是不是怪她?”

    “我不怪她,”陈溪念抿嘴,“可我也不会有多感激她。”

    她受钟秀淑的养育之恩,应当是早就还清了。

    她小时候被逼着学舞,钟秀淑总是用那么一句话来逼她:“溪念,你知不知道我有了你,就再也没办法跳舞了”。

    她以为自己是个拖油瓶,为此自责了好些年,没想到原来只是钟秀淑小小的道德绑架。

    后来钟秀淑逼她签替身合约,逼她和导演应酬,亲手把她推下火堆,这些算起来,应该早已经和养育之恩一笔勾销了。

    容景风从身后抱紧了她:“我会对你好,你以后不会再受半点委屈。”

    陈溪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还是下午的那个陌生号码。

    她想了想,接通了喂了一声:“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经过处理的声音:“陈溪念,亲眼见到你妈妈去世的滋味,好受吗?”

    陈溪念握紧电话,默了几秒后开口:“岳灵,我知道是你。”

    那边顿了顿,随即笑起来:“好啊,你很聪明,看来你妈妈临死前告诉了你,我去过你们家。”

    陈溪念回想起钟秀淑死前的那两句话,人轻飘飘的,医院的天花板都像要旋转起来。

    她缓缓道:“岳灵,看在我母亲的份上,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了,我也不欠你什么。”

    她挂掉电话,朝容景风道:“陪我回一趟家吧。”

    既然不是亲生血缘,那么家里肯定会留领养的文件或者字据。

    容景风先前让人送的口罩墨镜都送到了,两个人换了衣服,严严实实地走出去。

    因为脸被口罩遮住,路人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认出来是容景风,二人也就这样顺利出了医院。

    陈溪念的心中安静的很,到了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钟秀淑房间。

    那个窄窄的床头柜,钟秀淑一直不许她动。

    “这里头是有金银首饰的,要是弄丢了,我一准儿把你这个死丫头赶出去!”

    陈溪念沉默着打开那个床头柜,果然有她要找的东西。

    薄薄的两页纸,是一份证明,上面开具着福源孤儿院的签章。

    容景风在旁边看了看:“要我去查岳灵么?”

    “嗯,”陈溪念将那两页纸收好,又在其他柜子里找出了些东西,“但是查出来了也不要说,或许岳灵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这种事情,还是先瞒着吧。”

    她像是瞬间成长了不少,说话的神态冷静自持,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柔软清澈,让人激起无数的保护欲。

    容景风摸了摸她发顶:“溪念,要是你难过,就要和我说。”

    陈溪念牵起嘴角:“很奇怪,我好像没有多难过。我对她……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虽然是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可几乎每天都会挨打的她,对钟秀淑并没有多喜爱。

    现在得知她不是亲生母亲,她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她不是自己的妈妈,真的太好了。

    容景风派了人去打听,找到了领养文件上的孤儿院。

    那边说当年陈溪念是在2岁半时被领养,并且陈溪念就是她的原名。

    她确实有个姐姐,孤儿院记录在册,叫陈溪影。

    在陈溪念被领养后的半年,4岁的陈溪影被一家姓岳的人被领养。

    陈溪念吸了一口气,扶着床栏坐下去,很久没说话。

    容景风踱了几步:“溪念,或许你的亲生父母还在世,要继续查吗。”

    她点头:“查。”

    不知道是容景风派人警告了岳灵,还是岳灵自己觉得无趣,网上的造谣帖基本上都被肃清,连匿名电话也没有了。

    容景风的保护措施做的很好,她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天拍夜戏,收完工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因为在树林里取景,周围都是蚊子飞虫,陈溪念拿着熟宣折扇给容景风赶蚊子,打了个呵欠:“最近查的怎么样了?”

    “没查出什么,”容景风见她困,便一下把她扛到了肩上:“你累了没有,趴在我肩上睡一会儿。”

    他的肩膀很宽阔,陈溪念轻轻笑了一声:“别乱来啊,剧组的人还没全走呢。”

    容景风是个兴致来了什么地方都能开始的主儿,听见陈溪念这样说,他挑了挑眉:“我估计我没吃了你,你倒先被蚊子吃了。”

    他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细皮嫩肉的,睡吧,别废话。”

    《攻心计》因为之前的换主演风波停拍大半个月,现在步入正轨,加上打导演张清江强迫症,最近疯狂赶进度。

    陈溪念对自己要求严格,一下子瘦了好多。

    容景风捏着她越来越尖的下巴,叉着腰:“不行啊你,再这样下去就成纸片了。”

    陈溪念的脸雪白雪白的,小嘴樱桃般的红:“没关系,我受得住。”

    他别有深意哦了一声:“现在你就知道跟我面儿前坚强,那昨晚是谁一直说不要来了,嗯?”

    陈溪念的脸一下子红透:“你简直……好好地怎么要说这个。”

    他笑了一声,正要去搂她过来怀里,却是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董叔,有进展了吗?”

    陈溪念知道是关于她的事,连忙正色去听他说话。

    容景风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你确定?……那只能亲子鉴定了,可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又常年不在国内……”

    他挂了电话,想了想,道:“你还是先别知道的好,怕吓到你。”

    陈溪念怔了怔:“吓到我?最坏不过就是亲生父母也不在了,我都能接受的。”

    容景风揉了揉眉心:“这倒不是,只是我管家查出来,你父亲可能是……”

    他是在娱乐圈里赫赫有名的六公子,上头又有容家只手遮天的势力撑腰,就算是老一辈的艺术家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该是没为什么事情为过难,可现在,却没有轻易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陈溪念头一次见他这样,心中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容景风喉头滑动,说的有些艰难:“陈勋。”

    陈溪念以为自己听错,浑身僵硬,有些不可置信望着他:“你是说……陈勋?”

    那个几乎拿了国内外影帝、视帝大满贯的陈勋,42岁时,更被法国□□授予“艺术司令勋位”的陈勋。

    她摇头:“不可能,他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认我。”

    容景风正是在担心这个,陈勋一向以亲善形象示人,突然有了两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想必是一桩惊天丑闻,他必定不会承认。

    他见她脸上血色都消失了,连忙扶住她肩膀:“暂时只是猜测,你先别急,等我们再去查……”

    她缓缓扯起嘴角:“不要查了,这种明知道有还不能得到的感觉,比没有更难受。”

    要是亲生父亲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今天知道,说不定明天就能去见他。

    可如今竟然得知是陈勋……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容景风从小养尊处优,过着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生活,对于她的患得患失,自然是不能感同身受。

    但他不忍她伤心,只好将她抱在胸前,叹了口气道:“我都听你的,等你想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陈溪念将脸埋在他胸前,心悠悠沉下去,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那有没有查到我母亲是谁。”

    “当时你和岳灵是被匿名留在孤儿院的,”容景风摸着她的头发,“那个把你们留下的,应该就是你们的生母……没有查到她是谁,但是在你被领养后的一个月,她去过一次孤儿院,知道你被领养后,她在院长办公室哭了很久。”

    “但是岳灵被领养,就有点蹊跷了,”容景风顿了顿,“她的养父是岳林刚,你可能不知道,他是一位幕后大导演,虽说人脉不广,可他与陈勋的私交有很多年……说不定就是陈勋托付岳林刚去孤儿院领养的岳灵。”

    陈溪念忽然得了些希望:“会不会他其实知道有两个女儿,只是碍于公众形象,就让岳林刚去孤儿院接走了岳灵?”

    容景风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他抚了抚她后背,“所以你也不必太失望,我这边去联系陈勋,先试探着问问。”

    她握着他的衣摆,心里空空荡荡的,过了好久才道:“我妈妈……当初真的在院长办公室哭了很久吗?”

    容景风心中陡然一酸,将她的脸抬起来,才看见她满脸的泪。

    他给她擦泪,又哄道:“我一定尽快给你查出来你妈妈是谁,只要有一丁点儿蛛丝马迹,我都能……”

    陈溪念摇摇头,笑着揉了揉眼睛:“都无所谓了,只要知道她当初也是舍不得我的,我就很满足了。”

    转眼到了初秋,《攻心计》杀青。

    因为是陈溪念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容景风请了全剧组人员去华生饭店开庆功宴。

    他与陈溪念的关系如今圈内皆知,听说他们二人主演的剧杀青,将近百余个知名艺人、幕后制片等等大腕都发来庆贺dv。

    陈溪念还从未受过这样多的关注,一时间多少有些吃不消。

    晚上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轻轻推了身边的他:“你说,我演戏努力吗?”

    容景风侧过身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当然努力,比我以前合作过的科班小花都努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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