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名言——
别低头，皇冠会掉，沈烬会害羞。
好在，这种骄傲的宛若孔雀令她别扭的站军姿并没有维持太久。
沈烬不再害羞后，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简妍的那份录像：“发给你了。”
秋随松了口气，她梗着脖子，捏着手机，转身背对着沈烬挥了挥手，回了自己房间。
凌晨两点。
秋随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裹着绵软的被子，房内的暖气开到最大，没有丝毫寒冷的气息。
夜色如墨，只有淡黄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碎满一地，带着微弱的光线。
秋随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个点出神，片刻后，她伸手捂了捂脸——
热的。
但是不是因为房内暖气过足导致的。
秋随咬了下唇，回想起梦里的场景。
梦里沈烬的面容一浮现进脑海，秋随就忍不住捂着脸闭上了眼睛。
她眼皮动了动，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人哪是褒姒转世啊，明明是性转版妲己转世吧。
睡是睡不着了，秋随一躺下，脑子就自动弹出了限制级画面，就像是电脑上的小广告，怎么关都关不掉。
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须臾，还是默默起床，就着水喝了片褪黑素，睡意才朦朦胧胧地涌了上来。
早上七点闹钟响起的时候，秋随看着镜子里醒目的黑眼圈，咬了咬牙。
今天是政商交流项目第一天，秋随不敢马虎。
轿车往会场驶去的半途，秋随让司机停车，去街边的咖啡馆买了整整两杯拿铁。
咖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密闭的空间内。
原本懒洋洋靠在副驾驶的沈烬侧过头来，看着后排正小口小口喝着咖啡，还闭着眼睛补觉的秋随，随意开口问道：“怎么，没睡好？”
秋随忽地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始作俑者，实在提不起任何精神。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他：“是，没睡好，认床。”
沈烬慢条斯理地点了下头：“听说，睡眠质量不好会做梦，你做梦了？”
秋随：“......”
她合理怀疑沈烬在她脑子里装了芯片。
秋随诚实地点了下头：“是做梦了。”
沈烬挑了下眉，像是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般，语气好奇地询问：“美梦还是噩梦？”
秋随：“……”
一个关于春天的梦……
她能说吗？
她敢说吗？
她可以说吗？
温婕和傅明博这俩小孩还在车里呢。
秋随抿了下唇，偏头想了一会儿：“做了一个预知梦。”
沈烬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哦，预知了什么？”
秋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预知今天一切顺利。”
沈烬扯了下唇：“那就希望你美梦成真。”
秋随：“……”
她如果美梦成真了，事情的发展可能就有点不敢想了。
政商交流的项目九点开始，八点左右，会场就已经挤满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秋随在车里还闭着眼睛假寐，此刻一进入会场，浑身的细胞都下意识被调动起来，疲惫和困乏都一扫而空，丝毫看不出来睡眠不足。
温婕和傅明博只是来见个世面，不能跟着沈烬到处走动，秋随叮嘱两个实习生：“你们先去签到处签个名，然后去后排呆着，别乱走动，留意项目环节和每个进程，以后碰上了才不会慌乱。”
安排完温婕和傅明博，她跟在沈烬身边，礼貌优雅地同朝沈烬走来的安季普打了声招呼，低声又快速地翻译起俄文来。
直到会场经理突然急匆匆地找到她：“秋随老师，我之前听一个酒店经理的朋友提过您，说您会随身携带充电插座，不知道今天您带了吗？”
秋随愣了一会儿，她想起来，年初跨年夜的时候，她在莫斯科带着温婕参加项目，的确和当时的会场经理说了这么一句。
充电插座她倒是带了，只是现在去取，肯定要暂时离开一阵子，自然会影响沈烬和安季普的交流。
秋随下意识看了眼沈烬，这种事情，得甲方客户同意了，她才能离开。
沈烬抬了抬下巴，接受到她的讯息，用中文淡淡开口：“去吧，也就五分钟的事情，安季普先生会英语。”
秋随松了口气，对着安季普歉意地点了下头，跟着经理匆匆离开。
沈烬盯着她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他不由得想起高中时候的秋随。
那个在高一的时候，从来不敢直视人眼睛，永远微微驼着背，怯懦又胆小，被说一句就会忍不住掉眼泪的小姑娘。
谁能想到，多年后，这个小姑娘会长成现在这幅模样。
她是同传界出了名的理智美人，做事永远有条不紊，从容冷静，就连充电插座这种不需要她费心的事情，也会提前准备。
沈烬的思绪被一道标准的俄语打断。
安季普平静又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和这位译员认识？”
沈烬回过神来，用流畅的俄语回复：“认识。”
安季普神色不变：“我想也是，否则你俄语如此流畅标准，根本不需要特意聘请一个俄语翻译，但是，你似乎不希望让她知道你会俄语？”
沈烬扯了下唇，安季普这种从政多见的人一贯火眼金睛，他甚至不需要多说，安季普就自动配合他在秋随面前演戏，替他遮盖他会俄语的事实。
他也没想隐瞒，坦诚地承认下来：“对，给个机会吧。”
沈烬这话只说了一半，安季普思索了一会儿，自然解读了其中的完整意味：“原来如此，你是想给帮帮朋友，给朋友一个机会吧。也对，能够参加这种跨国政商交流会议，的确能够为译员的履历添分不少。”
沈烬听完，只是垂眼，勾唇笑了笑，没接这话。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哪里是为了给秋随创造一个机会，他分明是为了他自己。
他这种资本家不是什么好人，自私又自利，狠厉又冷漠，哪有什么多余的善心分给旁人。
他想帮的人是他自己，他想做的，也只是给他自己，创造一个机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