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无风探身看向悬崖深处,见到一颗矮松顽强地从崖壁上伸长出来,即便是远观,其枝干粗细可轻松承重五、六个成年男子。
静无风心里盘算着:“若是我跳到这棵树上,这些人断不会舍命再追上来。只是,若是他们从这顶上推砸石块下去,你怎么逃脱?”
形势逼人,静无风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们从上头扔掷石块,我若是掩身于树枝之下,应当可以躲避致命的伤害。不过,若是他们推来巨石,想要砸断这棵树,你欲如何?”
此刻,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悬崖边缘,身后的深崖,如今对静无风来说,仿佛是一个已知的光明世界,而前方则是无垠的黑暗深渊。静无风站在悬崖边缘,必须选择往哪个方向前进:纵身一跳,赌一线生机?亦或转身回头,拼个鱼死网破?还是留在原地,哪儿也不去,任人宰割?
危急之中,静无风似乎听讲师傅在喊自己的名字“无风,吾徒,你欲何去何从?”
静以望的声音:“阿姐,你要干什么?”
花若的声音:“亦尘,你真的想好了吗?”
正想着,静无风发现山中不知何时起了薄薄的雾气,且雾气越来越浓厚;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静无风感到自己的小腿被人一把抓住时,她当即倾歇身子,微笑着坠下崖去。
“我想好了!”
静无风听着耳旁的风呼呼而过,终于她成功地停立在了树上。树枝猛烈地摇晃着,但却稳稳地承住了她。
再抬头,发现雾气早已经将整座山都笼罩住,一臂之外;什么都已看不清;静无风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果然,凌云的人见这山中突然雾气缭绕,只得悻悻下山,觅静以望的踪迹而去。
静无风在这树上坚持了一夜,一宿未合眼。待清晨时分,雾气依旧不见散去多少。
一夜不眠不休,静无风已感体力不支,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着枝上的露水,静无风整个人险些掉落下去。幸好她反手抓住树干,这才幸免于难。
然而,在树上吊着没有多时,静无风的手指也开始麻木起来,这露水沾染的树皮,变得湿滑无比,静无风心底蓦然升起一阵绝望。
“莫非,老天爷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今日收了我回去?若果真如此,我是否干脆撒手,遂了老天爷的心意。”
“呸呸,你到底在想什么?静无风!老天爷收不收你,那是老天爷的事情!你要做的,是努力活着!一定要撑到你能撑到的最后一秒才是!绝不轻易放弃!”
如此想着,静无风似乎感到手指头没有那么僵硬了;她咬紧牙关,慢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轻轻抬起来,减轻手指的压力;然而,就在她试着抬起无名指时,整个手指的握力丧失大半,静无风整个人瞬间自坠崖底而去。
“你已经尽力了。”静无风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静无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却被一个轻功了得的高人,拦腰截住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
静无风喃喃道:“这就已经死了?也没有那么难受嘛。”
腿上带着伤,伤口的血一直淅淅沥沥的未能止息,又担惊受怕地一夜未眠,此时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有种巨大的魔力,叫静无风十分心安地昏睡了过去;此人,正是踏云而来的紫华。
静无风长吁一口气道:“关于那天的事情,我曾以为我这辈子也没有勇气去回顾,我也不敢回顾。可是,今天说出来之后,反而感觉心头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没有了。”
花若因为愧疚久久不敢看静无风的眼睛,只低头望着自己紧紧握住的那双手。
短暂的沉默过后,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静无风:“谢谢你听完……”
花若:“对不起!那日我没能留下来。”
静无风:“你可不可以为我做件事。”
花若:“什么事?你说!”
静无风:“以后,你可以不可以试着把所有的‘对不起’,都换成‘谢谢你’?”
原本一脸严肃的花若忍不住含着眼泪,轻笑出声来:“好,我答应你。也谢谢你。谢谢你可以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