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人听闻此言,皆往后退了数步;半晌之后,终于有一个稍微有点儿胆儿的大汉站了出来,这大汉心想:
“无论有多可怕,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刚七岁的孩子,到底能把我怎么样呢?”
如此想着,大汉大摇大摆地从半开的院门中走了出去,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风宝儿。
大汉与风宝儿对视了片刻,忽然感觉自己的膝下一阵发软,差点跌扑在地,院内传来一阵惊呼,以为这位大汉惨遭不测。
幸好,这大汉即时扶住院门,才重新站稳了,于是便跌跌撞撞地逃也似的离开了;身后的人见状,纷纷效仿,一个个出了远门,与风宝儿对视数苗后仓皇失措地离去。
待院中人走得一个不剩的时候,已经黎明破晓。
风宝儿非但毫无困意,两眼还闪耀着一股奇异的荧光,使他看起来神采奕奕。
风宝儿将父母的手与脸清理干净,给他们套上干净的衣裳,而后,又用独轮车将他们二人的身体拉到了祠堂,将其以坐姿摆放在祠堂的牌位神厨之后。
那些从院里逃出去的村里人,第一天起就出不了自家的门,不是不敢出,而是不想出。
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小村庄大多数的人连床都下不了了。任之前多壮士的汉子,如今都饿得只剩皮包骨一般,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之前总是人前人后,身边从不缺人伺候着的风宝儿,如今走到哪里都是独自一人,除却偶尔几声鸡鸣狗叫,整个小村一片死寂。
而风宝儿每天的工作,就是挨家挨户地看探,但见有去世的人,他就默默的将其拉到自己的独轮车上,推到村后的墓地中,挖了坑,将其好好埋葬起来。
第四天,当风宝儿又推开小离草家的屋门时,原本躺在床上的小离草高兴得“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干瘪的小脸儿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宝儿哥哥你又来了,咱们玩儿陀螺吧!好吗?我的腿走不动了,不过,我可以看你玩儿啊!”
小离草一面说,一面低头将自己胸前粉色网兜里的陀螺拿出来递给风宝儿;风宝儿看着神采渐失的小离草,心中既难过又欢喜。
“全村上下,就只有你……不怕我,还把我当成那个以前陪你玩儿的我。”
“宝儿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离草歪着脑袋道。
风宝儿将手中的烤红薯递给小离草:“现在有胃口了嘛?吃得下这个红薯嘛?”
小离草摇摇头:“吃不下,很饱。宝儿哥哥,你不要再给我带吃的了,离草一点儿都不饿,你只要每天都来看我,陪我玩儿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风宝儿拿着红薯的手,无力地放下了。虽然未经世事和生死,但他心里隐约地明白,若是再不吃东西,这小离草的身体恐怕是扛不住的。然而,无论他带烤鸡、烤红薯、还是烤土豆,离草总说她不饿,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任何食物。
风宝儿将红薯塞进兜里,面无表情地从小离草手中接过陀螺;接着从另一个兜里拿出来一个小木棍系着的抽绳,将陀螺放置在地上后便抽了起来,随着抽绳发出的清脆的“啪啪”声,陀螺飞快地旋动起来,床上的小离草紧紧抓住眼前这一刻的欢乐,高兴得直拍手。
风宝儿脸上的神情,却远远没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