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现在万不可把二皇子将会篡位之事明说,否则高家难说不会落个妄议朝政、散步谣言的罪,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因此她只能在心中暗自着急。
好说歹说算是都不管用了,咱们女人,还得靠自己!
——
从高夫人房里出来,拿出打包好的包袱,往里头又塞了几锭元宝,在身上捆好、扎紧。
她已经计算过了,怀里揣着的几张大面值的银票,加上六锭元宝、两包碎银,就算崔尚这小子两手空空从宫里溜出来,这么多钱也足够两人到达巨墨山买兵了。
赵寻一只脚都已经踏出房门,想了想,叹了口气,她又折回去,用在古人看来严重缺少比划的简体字,写了一封简短的告别信。
母亲,请原谅女儿不孝!女儿心里苦衷,实在不能与他人言,只求母亲成全。望母亲身体康健,待到女儿事成归来,必然百倍千倍、千倍万倍尽孝于母亲膝前,以报母亲养育之恩。——不孝女高晏。
她拔下头上的素银钗,压在信上。
——
赵寻决定即刻翻墙出府。
扑通一声,赵寻四仰八叉地落在东苑墙外的地上。得亏是半夜四下人,否则自己摔了一屁股墩的丑态要是给人看见,面子都丢光了。
没有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丫鬟阻碍,今晚的行动异常顺利。
赵寻背着两个包袱走着,路过曾经“驻扎”过的窝点,她看见路边的野狗似乎也在三只五只地开会。
野狗见了陌生人通常会狂吠不止,但它们看见赵寻,不仅没有凶狠地吼叫,反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疯了似的甩着尾巴,朝她围过去。
原来,在赵寻以阿烈的身份行走江湖(讨饭)的时候,她早就跟本地大小猫帮狗帮打好关系,今晚从院里跑路,更是不忘临走前摸进厨房,弄了一口袋肉骨头和剩饭。
将布口袋摊在路边,闻见味道的猫猫狗狗一传十、十传百,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乖乖们,我先走啦,记得要等我回来哦。”
她的目的地是街道终点的笑常来酒家。
她与六皇子崔尚约好,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赵寻到笑常来,找到那个腰间别着半把锈剪刀的小二,问他在酒家背后的旅店要一间房,随后便会有人放出信鸽飞入皇宫与崔尚送信。
“哟,这么晚了,客人您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呢?您要是想吃饭,恐怕不太成,咱这儿的厨子已经歇了;您要是住店,那怕是更加不巧,咱店里的上房已经人满——”
那店小二年纪不大,脸蛋圆润,是个半大的少年,比赵寻还要矮半个头。他的声音听着嫩生生的,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
赵寻打断道:“店家,闲来事莫问路,多观少言自开明啊。”
这是赵寻和崔尚约定的暗号。
赵寻身量比多数女子更修长,为了掩人耳目,又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了男子的发髻样式,这样一来假如不是至亲之人,是不会有人认出她的身份的。
店小二略带怀疑地打量她几眼,随即便又换上笑容:“好嘞客官,您随我来嘞!”
那边宫中,丑时已过夜深露重,皇宫中站岗的侍卫正在交接,没人注意到一只通身碳灰的信鸽扑扇着翅膀飞入宫中。
笃笃笃——咕咕——
“呵呵,终于来了,可是让我……家主子好一阵苦等。”
皇宫中,一个身形、高矮都与崔尚极为相似的少年立于窗前,拆开信鸽脚上绑着的信件。
——人已到,明日出发。
看罢,他伸手,轻轻抚了抚脸上新粘好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