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朕说说外廷之事,事巨细,不要顾忌其他。”
“是。”李进忠道,“如今外头文官们互相抱团,搞了个甚齐浙楚三党、东林党,多是门生故吏,各自为了抢官儿夺权,平日谁也看不惯谁,内阁首辅方从哲便是三党的领头人物,东林党人内阁大学士刘一燝、韩爌,以言官为主,像那昨日的左光斗、杨涟……”
这李进忠恐怕也是下了苦工夫的,能将各人的师徒关系理清楚,甚至还讲上了一些官员和女妓的绯闻故事。朱由校便听着李进忠讲述边琢磨,东林党、三党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如今听这李进忠娓娓道来,越发心惊,这派系斗争激烈,谁还有心思打理朝政,那点精力全花在排挤政敌上了罢。
待他说完,朱由校想起明末有个叫孙承宗的文官,似乎很会打仗,民间对他的评价也极高。问李进忠道:“你可知孙承宗此人?”
“奴婢不知,奴婢孤陋寡闻,现在便去为皇爷打探。”
“嗯。你下帮朕打听打听这个人。还有,今天所说的这些事你烂在肚子里,回去自己也好好琢磨琢磨。”
“奴婢知晓轻重。”
朱由校的脖颈还留有紫红的手印,尽管涂了些御药,仍隐隐有些辣痛。他突然想起李氏,也不知御医将人救下没有。便问李进忠:“那李氏怎么样了?”
“皇爷恕罪,奴婢不知。”这皇宫里几万宫女,李进忠大小也是个尚膳监的管事太监,哪会关心一个宫女的死活,李进忠低头道:“奴婢这就派人去问问。”
“嗯。”见李进忠叫人,朱由校又改口道,“左右事,还是朕亲自去一趟。”
“这如何使得……”
“走吧,别废话了。”
主仆便起驾回慈庆宫。这下朱由校才切切实实看一遍这内宫,红墙红瓦,宫殿连绵,坐在轿子中,穿梭在其中,像一座巨大迷宫;通道中宫女宦官成群行走,见到圣驾,忙停下行礼,不似后世他进故宫参观时的那般冷清破败。
到了慈庆宫,由李进忠带路,去到李氏养伤之处。昨夜朱由校发话,让御医好好救治,众人不敢轻视,将李氏抬到慈宁宫一偏房救治,又唤来几个御医,传朱由校指令,让他们尽力医治。等朱由校见到李氏时,李氏尚在昏迷中,左边脸上都裹了白布,只露右边脸部,脖子以上都有些浮肿,摸了些药汁,还有些泛黄的汁印。
李进忠进门便急忙问几个御医道:“救治得如何了?”
几位老御医面色憔悴,显然从昨夜到现在都未曾休息,见朱由校来了,先是给朱由校行了礼,闻言,领头的一位御医道:“回禀公公,伤者已性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面部受了刀兵之伤,又淬了毒,伤好之后只怕疤痕法祛除。”
“这……”李进忠望向了朱由校。
“事,只要性命碍便好。”朱由校道,“诸卿辛苦一夜,先行回去休息。李进忠,每人赏银两百两,这事你下去办。”
两百两相当于后世的十五万人民币,也不少了。朱由校现在是缺钱恐惧症,能省一点是一点。
“谢陛下。”
众人走后,床榻上的李氏微微睁开了眼,从眼角流下泪来。方才众人交谈,她也是听到了的,只是她心乱如麻,又听御医说自己容貌已毁,内心悲痛,不愿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