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大惊小怪的，那是我的头骨，要知道，看着自己慢慢变成一团腐败的蛋白质，喂苍蝇和蛆，那可让人受不了，所以老迭戈用他的力量做了一点小小的处理，你看这样就让人好受多了，甚至让人有点过圣灵节的感觉，对不对。”，仙人掌布拉乔走到自己的尸体旁，看着地上的骸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车上应该有铁锹或者别的能用来刨坑的，我们没办法做这么复杂的动作。”，仙人掌托雷斯站在一直不说话的白旭身边，挥动着枝桠示意着。</p>
白旭默默的点点头，走向车子找出一把铁锹扔给丹德里恩，自己则从一扇烧的散架的车门上拆下一块铁板，走到路旁刨起了坑。</p>
“这是老迭戈，这是贝罗的，啊哈，这是托雷斯，你总算瘦的能看见腰了。这几个是我们逮住的倒霉蛋，还没问他们名字就被干掉了，愿他们安息。”，仙人掌布拉乔把根系重新扎进地里，悠闲的看着他们挖坑。</p>
太阳渐渐的向西边落下，白旭用铁皮做成了最后一个十字架，插在地上，他回头看着地上十三个排成一排的简陋坟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p>
“要帮你们报仇吗？”，他看着仙人掌布拉乔，对方绿色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p>
“不用了，虽然你好像有这个能力。”，它看着自己的坟墓，轻声说道，“如果再遇上，我们会自己做的，不过.......”，它摘下头上的一个花苞，花苞打开，露出一个挂着小布偶的钥匙扣，白旭接过来，摸着上面被火焰熏炙过黑色痕迹，等着布拉乔继续说下去。</p>
“你能不能把这个带给我女儿。”，仙人掌布拉乔温柔的看着布偶。</p>
“我都不知道你有女儿。”，仙人掌托雷斯迈着两条根系组成的腿，沿着坟墓走了过来。</p>
“我离婚之后就很少去看她，也很少和人提起。”，布拉乔抬起头，将那个打开的花苞扔在自己的墓前。</p>
“我也不知道你离过婚。”，托雷斯转过头，一起看着这些坟墓。</p>
“让我们结束吧。”，丹德里恩拿着帽子，念了十几遍祝圣祈祷文的嗓子有点沙哑，“还好我背诵过那些祷文。”，他站在慕前，匝加利亚赞主曲的念诵声伴随着晚风在山间回荡。</p>
“老迭戈想见你。”，托雷斯将它绿色的主干凑到白旭头边，悄声说道。</p>
看着白旭问询的眼神，它伸出一根枝桠，将上面的刺收缩起来，“抓紧我。”</p>
白旭迟疑了一下，抓住了托雷斯伸出的枝桠。</p>
“又是这一套。”，白旭叹了口气，他的眼前是一片真正的荒原，无边无际的稀疏灌木延续到了地平线，目光所及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凸起能阻碍他的视线。</p>
“抱歉，我只有这样才能和你说话，我的本体还在地下休眠，那个世界的现实任然拒绝接纳我。”，阴影突兀的从白旭身后覆盖了他。</p>
白旭转过身，一个长满了枝桠，十米高，四米多宽的超大巨柱仙人掌屹立在大地上。</p>
“你是什么？”，白旭抬头仰望，想找到头部的位置。</p>
“我和你一样。”，在仙人掌2米高的位置浮现出一张老人的脸。</p>
“这么说你也收到过短信，进入过......‘那个世界’？”，白旭活动着左手，感觉有点怪异，他将手抬到面前，发现左手已经完全变成了覆盖着鳞片的爪子，原来一直戴着的手套也不翼而飞。</p>
“解释下这个。”，白旭深吸了一口气，高举着左手，冲着仙人掌老迭戈喊道。</p>
“放心，离开这里你就会复原，在这里，你的手只是显现了它的真实。”，老迭戈不紧不慢的说道。</p>
“可是它对你们毫无反应。”，白旭活动着爪子，“我之前遇上过一个......算是‘同类’吧，那时我的身体可不是这么安静。”</p>
老迭戈想了一下，“那是一种排异反应，刚开始，我们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冲突，我们的规则是不稳定的，过于‘显眼’的存在，光是自身的波动，就能轻易震碎我们，但是世界的现实在逐渐接受我们，我们已经不再那么脆弱，你也一样，我感到你也在加速的和现实融合。”</p>
“你是说，我最后会变成这个鬼样子？”，白旭用力捏紧左手的拳头，爪尖刺破了掌心，一滴金色的血液流下来，滴落在灌木上，火焰迅速的燃烧起来，很快将这丛灌木烧成了一片灰烬。</p>
他和老迭戈看着这丛灌木，一起沉默了一会，白旭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重新抬头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p>
这个荒芜世界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逐渐显现的树冠遮蔽了阳光，巨大树身如同通天之塔，连接着天地之间。</p>
“吾乃阿德隆加之使者，吾向汝宣告，灾祸已至，毁灭随行，命定的使者啊，请谨慎挑选未来。”，雷鸣般的声音响起，音波引起空气的震颤，犹如水中涟漪般从天际向四方扩散。</p>
当白旭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放开了托雷斯，丹德里恩的祷文还没有念完，阳光洒在一排十字架上，反射着橘红色的光芒，周围平静如初。</p>
完成了这个小小简单的葬礼，丹德里恩也有点沉默，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p>
在两座岩山之间的路口，托雷斯指着东面，“往前就是巴诺丽了，那个地方应该有能用车子。你们要找的人，即使不在卡沃尔卡，那里应该也线索。”</p>
它看了看自己的‘脚’，“我不能再往前了，祝你们好运。”</p>
“你们......还有谁要带话给家里人吗？”，丹德里恩一反常态的严肃，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仙人掌，眼里早就没有害怕的神色。</p>
托雷斯沉默了一会，“就这样吧，免得徒增烦恼。”，它有些伤感的抖了一下，掉了不少刺在地上。</p>
“那你们之后的打算呢，做一辈子仙人掌？”，白旭问道。</p>
“继续干我们的老本行，踹毒贩的屁股，变成这个样子，就没有狗屎律师能给他们脱罪，也没人会控告我们违反人权，更没人能给人渣们通风报信，让他们等着吧！”，布拉乔插进来回答。</p>
“靠装神弄鬼和刺别人的屁股？”，丹德里恩没好气的反问。</p>
“哈，那是和你开玩笑，如果是毒贩，就不是刺两下那么简单了，等老迭戈醒过来，我们还能沿着国境迁徙巡逻听说在你们总统的要求下，我们政府会派遣军队进入这片区域巡逻，我们会向东走，避开他们。”，布拉乔不好意思的将身上的刺缩了回去。</p>
“fxxk，这下我们更难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丹德里恩骂了一句，转头看向远方。</p>
“那就这样吧，也祝你们好运。”，白旭抬了抬帽子，带着心事走上了公路。</p>
“怀特，等等我。”，丹德里恩向着两棵仙人掌挥了挥手，追了上去。</p>
在他们身后，飘来布拉乔的喊声，“别忘了我告诉你们的地址，记得要把东西交给我女儿~~”，盛开的仙人掌花的花瓣随着他的声音，顺着风向远处的天空飞去。</p>
丹德里恩快步追上了白旭，他突然冲着白旭问道：“这世界是不是疯了？”</p>
“怎么了？”，白旭想着老迭戈传递的消息，心不在焉的回答。</p>
“我们刚才在太阳底下为一群会走路会说话的仙人掌举行了葬礼，安葬他们生前的尸体。而这些仙人掌告诉我，它们是一群被伏击的缉毒警，即使变成了仙人掌，它们还要继续未竞的事业。”，丹德里恩的声音越来越高，“你告诉我，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p>
白旭看着丹德里恩，很多话堵在他的胸口，他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最后只能无奈的垂下头，“丹恩，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p>
对自己的高声叫嚷感到不好意思，丹德里恩走近白旭轻声说道：“抱歉，怀特，我就是感到有点害怕”</p>
白旭苦笑着回应：“我也是，丹恩，我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