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桐还想着,她若是再提接她回去,怎么回应拒绝,没想到田氏的话就说到这里,却没提接她的话。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隐约知道,田氏之所以这般,想必也是大夫人并不真的想接她回去。
“大伯父和大伯母可好?嬷嬷说大伯母心口疼,郎中怎么说?吃着什么药?”吴小桐话题一转,问候起长辈来。
“大老爷还算康健,就是跟了王爷迁至金陵,倍受重用,授命组建吏部,又兼理金陵府衙之事,公务繁重不堪……大夫人心口疼是伤心所致,请了许多名医看诊,都说需要悉心静养,时日久了,悲伤平缓了,心疼之疾方能好转了……只是,也都说了,是这一次大夫人伤心太过,伤了心气,以后这心口疼的毛病怕是落下了。”
吴小桐皱了眉头,沉吟道:“落了病根儿……这倒是棘手了。”
顿了片刻,吴小桐又道:“大伯母这般模样,悉心静养着,也慢慢寻访着名医,说不定就有那隐世名医,能求个秘方,说不定就好了。你回去,也多宽着大伯母的心些,故去之人泉下有知,只有盼着她好好的,她就是为了老太太、三夫人放心,也该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
这一番话,说的有条有理,不软不硬,既表达了自己的关怀之情,又阐明了道理,真真是……难怪霍氏说自家姑娘长大了!平常人家十来岁的小姑娘可说不出这么一番话来。
田氏暗暗收了些轻慢之心,起身规规矩矩曲膝行礼,替大夫人谢了吴小桐的关怀:“……奴婢们也是这么说的。姑娘能这般想这般说,看得出是懂事了,大夫人知道了,指定欢喜欣慰的。”
吴小桐又笑着跟田氏说了几句,问候过裴家大房的几位堂哥,就吩咐霍氏,带田氏下去梳洗歇息去了。
霍氏引着田氏去了西厢房,看着她安置了,就转了回来。
吴小桐已经进了里屋,正站在窗前的案几旁描字帖。霍氏站在里间门口,看着那清瘦却挺拔的身影,曾经玉雪可爱、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如今瘦了,高了,皮肤也变成了淡淡的小麦色。头发高束成髻,连块头巾也无,简简单单一身布衣短打,简朴的近乎粗陋的衣着,却丝毫掩不住她从容淡定、非凡气度。若说,原来的姑娘娇俏可爱,如今,经历了种种之后,姑娘就如一块璞玉,打磨雕琢,渐渐地绽放出了光华。
没有华裳,不插珠翠,不施粉黛,却从容淡定,气贵清雅,别有一番潋滟风华。
霍氏感叹间,吴小桐已经写完一张大字,搁下毛笔,一边垂着眼看着自己写的一笔一划,一边随意地问道:“可安置好了?”
霍氏连忙收敛心神,跨进门来,垂首回禀,道:“已经将田嬷嬷安置在了西厢歇息。这是礼单,请姑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