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经过一个县,杨璟灏他们就要走水路了。下一个县就是昌平县,从仙葫县到昌平县,至少也要花两个月的时间,这过程当中他们还耽误了一些时日。
刚刚出了仙葫县,杨璟灏他们遇到一场大雨,不仅把马车给吹坏了,伍绿还感染上了风寒,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上几日,好在他们出了仙葫县不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一个寺庙,感染上风寒的伍绿已经昏迷了,杨璟灏在野外找到了一些药材给服下,烧是退了,可人还没醒过来。
妙应寺!
杨璟灏一干人等走到妙应寺山脚下的时候,只见寺庙上方出现一股浓烟,若是平常,这烟不会这么浓,似乎还泛着火光,杨璟灏寻思了一会,盯着有些小小的三个字,对身边的说:“这寺庙应该出了什么事情,流玉,你们在山脚下等我们,我和二哥上去看看。”
唐柏心里疑惑,为什么没有武功的杨璟灏能赶得上他,明明他已经加快脚步了,他们还是并排着。
当两人到达山顶的时候,妙应寺着三个字透着凄凉,大门还是打开的。杨璟灏气不喘的走进去,四周都没有什么人,可浓烟的味道越来越呛人。
走进大门之后,空旷的地方放着一个大鼎,里面已经没有了烟火,祠堂的大门也是敞开着的,金光佛照的观音像,意外的看到有人跪在地上敲着木鱼。
“扣…。扣…。扣…。”,木鱼的响声传来,有节奏的响声让杨璟灏心里发慌。
唐柏看着杨璟灏,不明白着寺庙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个僧人都不见?
“师父,小生杨璟灏,路过此地,不知能否暂住一晚?”杨璟灏弯腰,两手合起来。
祠堂里敲着木鱼的人没有回答杨璟灏的话,木鱼的敲打声还没停。杨璟灏也不解了,两人相视,唐柏上前,走进祠堂里面,想要走到那师父跟前,刚碰到他的肩膀,人就倒下去了。
唐柏下意识的后退,只见那师父两眼睁大,脸色发紫,身子已经僵硬了;再看看那只木鱼,已经没有声音了。
杨璟灏快步走进去,皱着眉头上前,但没有蹲下去看。“我们去后院看看。”
虽然不知道这寺庙的地形,杨璟灏还是摸索着进去,当走到后院的时候,两人都惊呆了:后院已经烧了起来,地上还躺着还多僧人,浓烟滚滚。
“二哥,找找看,有没有活口。”
两人在地上翻看,没有找到任何有气息的人,唐柏已经被浓烟呛到不行了,拉着杨璟灏离开。
杨璟灏被唐柏拉着,回头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就在那个燃烧的房间里;那双眼睛让杨璟灏发憷,身子下意识的打颤。
粗心的唐柏并没有发现杨璟灏的异样,他只知道他们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若是不离开,不知道下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唐柏不管杨璟灏愿不愿意,直接把他拉到山脚下。
明月看到杨璟灏有些发白的脸,担忧的上前问:“杨大哥?”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等杨璟灏说什么,唐柏先说了,也不管大家怎么有疑问,直接让他们坐上马车。
伍绿还是没有醒来,这让流玉非常的担心,可他又不能做什么。
玲珑上前要帮伍绿看看,被坐在旁边的明月推开:“走开,不要碰绿儿,红颜祸水。”
流玉担心伍绿,不理会明月对玲珑的呵斥。玲珑伤心的退回去,低着头,默默的流泪,只有紧握的拳头才知道此时的她,很气愤。
他们一直在赶路,想要找个驿站休息下来,却天不遂人愿,途中又下了一场大雨。骑着马的杨璟灏,头发的颜色慢慢的在褪变,杨璟灏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想要把自己燃烧了,他的脑子不知不觉的想到了那个夜晚,让他疯狂的那个夜晚,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杨璟灏觉得,若是再不发泄,他会疯了。
唐柏惊恐的看着杨璟灏的头发慢慢的又黑变白,一脸的不置信,忘记了要挥着鞭子,豆大的雨点慢慢的模糊了他的视线。没注意到前方有一块石头的唐柏,马车一个颠簸,把里面的人震住了,明月把头伸出来,没有看到杨璟灏,又看到唐柏的样子,大声的对他喊:“唐柏,杨大哥去哪儿了?”
唐柏回头看着明月,放下鞭子,走到里面去,对着流玉说:“流玉,你来驾马,如果我们不能回来,你们就在驿站等我们,我要去找三弟,”然后转身对明月说:“明月,你照顾三妹。”
明月担心的看着唐柏:“杨大哥怎么了?”
这次唐柏没有说话,准备直接跳下马车。
“我也要去。”被忽视的玲珑突然说话;唐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玲珑,没有说话。
玲珑跟着唐柏走,明月不甘的瞪着消失的两人,她也想去找杨大哥,如果她生病了,也许杨大哥就会感到内疚,这样他可能就会照顾自己了,可是她也怕生病,特别是吃药的时候。最后明月只好静下心来照顾伍绿,由流玉来驾车。
原本是两只马拿着马车,现在唐柏解了一匹,让玲珑坐在他后面。
把玲珑带走,唐柏是想到,他还没了解玲珑的底细,不能让她留在流玉他们身边,一个昏迷、一个没有武功,若是玲珑有武功,那就麻烦了。
夹紧马肚,唐柏朝着杨璟灏离去的方向走去。
雨还是没有变小,玲珑觉得身子很冷,她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唐柏的衣角了。
就在玲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唐柏突然停了下来,玲珑晕晕的头马上精神起来。玲珑看向唐柏看的地方——
一袭白发,手中拿着和剑一样长的树枝,不停的在空中挥打着,身边的树叶都散落在地上,很多的树枝已经被打折了;手中的树枝停了下来,白发在风雨中飞舞,雨水无情的打在他的脸上,只见那双残阳似血的眼眸里通红,犹如从地狱出来的魔鬼。
玲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杨璟灏的模样:这是那个冷静沉默的公子吗?是那个救下她的公子吗?为什么会是白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柏的惊讶不少于玲珑,这样的杨璟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认识杨璟灏,和他结拜,到底是对是错?一个杨璟灏,怎么会让龙须寨的二当家陶荣如此恭敬?一个杨璟灏,怎么会让仙葫县的县令楚雁潮对他如此恭敬?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进京有什么目的?
三人就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唐柏和玲珑骑着马,杨璟灏手中拿着树枝,站在雨中。
直到玲珑倒下马车,唐柏才从雨中回过神来,能顶得这么久,玲珑已经算是好的了,更何况现在已经开始入冬了。
杨璟灏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但眼神比平常还要冷。
唐柏抱着玲珑在树底下。
杨璟灏挥起双手,对着天空大喊:“兮儿……”
在北冥山学着刺绣的苏小兮,突然的被针刺到,她觉得心慌慌的,胸口很闷。
唐柏第一次从杨璟灏嘴里听到一个人的名字。
杨璟灏放下手,慢慢的垂下脸,在别人看不到的眼神里,慢慢的褪化那残阳似血的眼眸和暴怒的情绪。
因为,雨已经慢慢的变小了。
等杨璟灏走到唐柏身边的时候,除了那一袭白发之外,和原来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如果刚才不是亲眼看到,唐柏绝对不相信。
“我们回去吧。”杨璟灏平静的说,经过唐柏身边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玲珑,心中有些厌恶的走开了。
除了那双倔强的眼睛,什么都不像!